當一切成真時 - 第三篇常闇之箱一

我搭上那班電車的時候，月亮已經高掛在天空中，末班車的車門「咚」一聲關上，把外面黯淡的站台隔絕開，空調吹得車廂裡有些冷，我拎著那兩個裝著新衣服的紙袋，慢慢走到最後一排靠窗的座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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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子輕得很，裡面只不過是些小孩子的洋裝和睡衣，還有幾條乾淨的絲帶，手機屏幕上，時間顯示23:54，再晚幾分鐘，我就連這班車也趕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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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霓虹在車窗上映出一片模糊的色塊，像是貼著玻璃緩慢流動，我撐著額頭，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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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實在有點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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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劇本，我從中途開始就失去了意識，不用多說也能猜想到，最後一定是亞曼達的手筆，慶幸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對誰下死手，洪城妃雖然有點小擦傷但總得來說都沒太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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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貌變化成這樣的我，也早就沒辦法以江承傑的身分去警隊那報到，只能兼職差事當黑工，白天在倉庫搬貨，晚上跑去那家餐館洗碗，有時候，甚至分不清自己在第幾個劇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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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現實，究竟還是不是那個所謂「安全」的地方，我都懶得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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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裡沒什麼人，只有車輪跟鐵軌碰撞時的輕顫，我把袋子放在膝上，手指下意識在上面摩挲，腦子卻越來越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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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閉一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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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站前再醒過來就好，我低低呼了口氣，靠著車窗，任憑冷意透進骨頭裡，視線慢慢暗下去，電車仍舊往前滑行，車燈撕開前方的夜，我最後看到的，是玻璃上映著的自己——眼神裡什麼都沒有，只剩下被疲倦磨平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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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曼達幸運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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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 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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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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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晏華幸運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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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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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極限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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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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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車廂在搖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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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我腦子在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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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像被扯著一根細線一樣，被某種聲音往現實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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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江承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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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頭皺起，下一秒，一隻帶著皮手套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我猛地睜開眼，刺眼的光打進視網膜，我下意識眯起眼，視線在幾秒內才逐漸聚焦，眼前，是一個穿著筆挺西裝、戴著單邊眼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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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鞠著身子站在我面前，眼神裡帶著一種審視與從容的禮貌，單邊鏡片下，他的眼睛銳利得像手術刀，但我卻在瞬間認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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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晏華？」我喃喃地吐出名字，聲音裡帶著一點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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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清楚這張臉了——這是我好友林且歌親手寫下的角色卡，他在劇本裡飾演過的角色，穿著總是乾淨無塵，眼神永遠像在分析每一個人。冷靜、優雅、虛與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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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好了，看來，你還記得我。」他微微歪頭，單邊眼鏡在燈光下閃了下，嘴角挑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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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令人意外，江承傑。我原本以為身為現實主義，甚至考進警大的你，會先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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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低緩，退後半步，姿態優雅地站直，目光緩緩打量我全身，視線落在我緊握著紙袋的指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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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比起這個，我更詫異的是——」他抬起眼，單邊鏡片後，那雙眼冷靜得像一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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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也被捲進這場劇本，還……變成了亞曼達的模樣。」他說到「亞曼達」三個字時，眼底閃過一絲極短的情緒，看不出是厭惡還是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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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阿，真是……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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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先釐清狀況吧。」林且歌拿出了西裝口袋裡的懷錶，看了一下時間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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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一樣這麼在意時間，也不是在趕數學模考題不是嗎?」我苦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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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所經歷的第四個劇本，我想你應該也差不多，我只想趕緊逃離劇本而已，這劇本，每次都讓我很不舒服。」

「這點，我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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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別過多廢話了，總之，我是最先醒來的。」他微微抬起手，指節輕輕敲了下旁邊的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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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到現在，電車一直沒有停過，沒有任何乘客上下。窗外一貫是這樣的黑色，除了偶爾閃過像隧道壁的東西，什麼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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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視線不帶一絲波動地落在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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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燈忽明忽暗，十分不穩定，還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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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整節車廂，除了你我，沒有任何角色。整個劇本，只有我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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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後頸一陣發麻，視線下意識掃過空盪的車廂，手指不自覺收緊紙袋，連晏華……不，林且歌，他向來精於推演，記憶力比任何人都要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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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綜合以上的條件。」他繼續開口，語氣不快不慢，「與我記憶中相似的劇本，一共有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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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有什麼被輕輕提起，慢慢浮上來，那兩個名字，在我腦子裡像針一樣輕輕戳著，最後，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沉，我抬起頭，視線對上他那雙鏡片後不帶情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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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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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死亡列車》……」我吞了下口水，喉嚨發乾，「就是《常闇之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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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完我的話，沒有立刻回答，車輪與鐵軌接觸的節奏聲短暫填滿我們之間的空隙，林且歌微微歪頭，單邊眼鏡在昏暗的燈光下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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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看來——」他終於開口，語氣依舊平穩，「應該是《常闇之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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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呼了口氣，聲音低下來，第一次帶了點不像他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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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應該說，我希望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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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抬起頭，看到林且歌的瞳孔裡透露著一絲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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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江承傑，你應該清楚，《死亡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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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它的名字一樣，劇本的身亡率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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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嚨微微一緊。

的確。

如果真是那個劇本……到現在還安然坐在這裡，本身就已經是種奇蹟。

我慢慢吸了口氣，視線從他臉上移開，看向空盪盪的車廂。

「……我同意。」我的聲音也低了下來，「如果單看這節車廂……確實更接近《常闇之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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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摩挲著紙袋邊緣，我壓下那種不安感，繼續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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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列車》的話，現在不可能會沒有任何『NPC』。至少……」我抬起眼，和他對視，「月獸之類的怪物，應該早就該有點端倪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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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深吸一口氣，才抬眼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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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記得什麼細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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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且歌微微偏頭，抬起一隻戴著手套的手，像是要推眼鏡，卻在半途停下，他看著我，沉默了幾秒，終於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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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他語氣平靜到幾乎聽不出情緒，「雖然我試著回想，但……靈感骰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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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被強行化成一片空白。剛剛那些推理，已經是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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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這種感覺。」我盯著他半秒，然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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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毒湯那時，我也經歷過一模一樣的事情。明明所有線索都在腦子裡，卻怎麼樣都想不起來，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把腦子攪成了一灘泥，即便如此，至少這一次，我們比之前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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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把紙袋放到座位上，抬手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臉，「能在劇本一開始就知道它是什麼，已經比半途才意識到要好處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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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完，深吸一口氣，慢慢站起來，手指輕輕抹過車門冷硬的金屬表面，整節車廂很安靜，只有空調循環的低鳴，乍看之下，這裡跟平常的末班電車沒有任何區別，我移開視線，看向車廂頂端的跑馬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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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不斷閃著一個字母——不，仔細一看，是一個大大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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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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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把視線從跑馬燈移開，下一秒，那個「7」忽然閃了一下，不是普通的電子閃爍，而是一種——幾乎像是錯位的影像，我的瞳孔一縮，下意識盯緊那個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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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我眼前微微顫動，原本的數字邊緣忽然起了細微的變化，像是有什麼東西，正透過它看著我，呼吸在一瞬間變重，下一刻，「7」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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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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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巧的、黑底金邊的賭桌籌碼符號，它只出現了一秒，便倏地閃回「7」，我怔在原地，後頸頭皮一陣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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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隔著這層符號，正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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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嗎？」我壓低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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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林且歌疑惑的抬眼，鏡片後的眼神依舊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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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馬燈，剛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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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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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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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輕飄飄的笑聲，從車廂盡頭響起，像是有人在緩慢地、壓抑著笑。聲音很短，只有一瞬，我猛地回頭，視線掃過空無一人的座椅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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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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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仍然亮著那層黯淡的黃光，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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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手指用力握緊門把，才把喉嚨裡那股寒意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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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幾秒，意識在疲倦和恐懼中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就在這時，耳邊傳來輕微的「沙」的一聲，我偏頭，林且歌正俯身在車門上，動作細緻地撕下一張貼著的便條紙，他先看了下後，轉身過來，面無表情地把那張紙遞到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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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黃白的便條紙，筆跡潦草，像是倉促中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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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管前進吧，已經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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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氣還算好，有這紙張，表示應該就是常闇之箱無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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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低嘆了口氣，剛想把它折起來收進口袋，下意識，手腕轉了個角度。紙條翻到背面，視線落下的一瞬間，我腦中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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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正在觀察紙張】

×【是否使用觀察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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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突如起來的詢問，我先是一楞，但隨後立馬同意，只是單純的偵查骰，失敗也不會有太大的懲罰，而且這是GM第一次發問是否選擇擲骰，要是成功了，或許還能知道關鍵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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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查判定

×cc 55

×39，通常成功

×【你發現紙條背後還有一行字】

×【第三個箱子裡有藏著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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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視線對上林且歌，他眉頭微微動了下，顯然看到了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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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我沒回答，只是把紙條翻到背面，舉到他面前，他微微垂眼看了幾秒，鏡片後那雙眼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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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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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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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說話的同時，我轉過身來，視線迅速掃過整節車廂，兩側的牆面乾乾淨淨，只有些許年久的髒痕，上方的行李架是普通自強號的那種，，裸露著金屬柵欄，不是飛機上那種蓋著門板的置物櫃，架子上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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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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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點能勉強稱為箱子的東西都沒有呢。」我低聲說，「上面也沒有。連個包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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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嗯」了一聲，視線掃過天花板與牆角，每個縫隙都沒放過，幾秒後，我們兩個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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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這東西是什麼，至少它在提醒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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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還沒落下，突然轟的巨響，整節車廂猛地一震，像是被什麼巨大的東西從後頭狠狠撞了一下，我身體一晃，肩膀猛地磕在門框上，痛得一瞬間眼前發白，金屬的呻吟聲從腳底一路傳上來，車廂彷彿快要被扯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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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且歌伸手按住牆，低低倒吸一口氣，立刻轉頭望向後方，而我也幾乎同時回過頭，只看了一眼，呼吸就硬生生卡在喉嚨瞬間吸不上氣，本來連通第八節車廂的門，正被某種東西從外側——不，從那節車廂的深處——粗暴地擠壓變形，金屬門的中間被扯出一個劇烈凹陷的弧度，裡面傳來規律的、黏滑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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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玩笑了，新手本為什麼會有那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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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曼達理智判定

×cc 62

×77，失敗

×1d8

×2，亞曼達扣除兩點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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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晏華理智判定

×cc 65

×31，困難成功

×1d2

×1，連晏華扣除一點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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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縫，猛地裂開一道口子，那東西先是伸出一根濕黑的、滿是尖鉤的附肢，隨後，整張臉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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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本不能算是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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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某種多毛的漆黑怪物，兩側長著成排的彎刺，毛髮間滲著血絲，一雙圓睜的紅色大眼，死死盯著我們，那眼珠在黑暗裡泛著一種詭異的濕亮，瞳孔細得像線，它緩緩抬起頭，嘴巴——或者說那張幾乎撐破面部的裂縫——慢慢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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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一片濃稠的血肉，和幾塊還來不及吞下去的深藍制服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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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玩笑了混帳......」連一向冷靜的林且歌都忍不住咒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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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背一層冷汗，恐懼順著脊隨爬上來，怪物抬起附肢，卡在門縫上的鋼板開始被它一點一點撐開，發出刺耳的金屬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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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還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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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瞪了我一眼，單邊眼鏡裡反射著紅色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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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你個頭啊！」他的聲音第一次失了冷靜，壓著喉嚨低吼，「你還不夠清楚那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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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猛地把門扯開一半，裂縫裡滲出一股腥甜的濕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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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The Beast！」他伸手抓住我胳膊，把我往門口推，「奈亞的眾多化身之一！不跑就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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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門軌傳來一聲尖銳到刺破耳膜的鋼鳴，像是整個門軸都被撕裂，我顫著喉嚨低低罵了一句，腦袋裡最後一絲僥倖被他那聲吼徹底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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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常闇之箱這種新手向劇本會有這種外神化身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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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冷冷看我一眼，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我腦袋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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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他語氣低啞，胸口起伏得劇烈，「畢竟是祂！祂要任性，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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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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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拽開門，車門「喀啦」一聲撞上金屬牆，我們幾乎同時衝出去，鞋底在窄長的連接走道砸出一串碎響，腥甜的氣味一寸寸逼近，背後傳來金屬被扯開的聲音，我回頭看了一眼，巨大的紅眼在裂縫裡凝視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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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一陣陣收緊，直到衝進第五節車廂，車門「砰」一聲在身後關上，我扶著座椅，彎腰喘氣，胸腔像要燒起來，林且歌扶著車門，低著頭也在急促地喘氣，一種近乎慶幸的寒意從後頸一路滑到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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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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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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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背抹了下額角的汗，深吸一口氣，第五車廂比我想像中還空，和之前那節一樣，座椅乾淨到不太正常，窗簾全都垂下，我看了眼林且歌，他沒催我，反倒自己先轉身沿著另一側慢慢檢查每個座位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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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在靜悄悄的車廂裡聽上去特別清晰，我嘆了口氣，索性低聲開口：

「……在進來這個劇本之前，我前兩天剛從另一個本子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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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他沒回頭，但聲音在座椅那邊緩緩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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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之時》。」

「一個看起來……也算新手向的本子。」

我苦笑了下，聲音壓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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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這個本。」林且歌輕輕挑起眉，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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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是植物園的開幕活動，實際上全是陷阱。」他慢慢抬起手，摘了下眼鏡，用拇指擦過鏡片邊緣，「病名叫吐花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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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以後，花的根會纏住脊椎，一旦發芽，就直接撐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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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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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記得最後怎麼了，但依稀記得……那東西，似乎也是跟奈亞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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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輕輕把眼鏡重新戴上，視線和我對上，「無皮人兄弟會，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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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的，如果最後結局沒有太大改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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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口微微一悶，低低吐了口氣，抬手揉了下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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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連續兩個本，都跟奈亞有牽連。」

「真是……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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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被擺布的感覺，比任何怪物都噁心，我深吸一口氣，試圖把那股壓著後頸的冷意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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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在這之前，你經歷了什麼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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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立刻回答，視線掃過車廂最後一排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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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庭的人偶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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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只這一句，他就不再多談，他抬起手，伸進座椅底下摸索了兩秒，隨後抽出一張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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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東西了。」他垂眼看了看，薄薄一笑，把它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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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去，是一份報紙，邊緣發黃，摸上去乾硬得像是放了很久，上頭的版面排得凌亂，標題用粗體字印著，隱約透著一股冷意，我垂眼掃過標題，胸口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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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 OO次自強號發生了大規模的恐怖事件】

【雖然還未被確認為恐怖分子所為，不過倖存乘客的精神變得異常，全部都送往了精神病院。】

【疑點重重，搜查難以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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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一點點收緊，車廂裡忽然安靜得像沒了空氣，我慢慢抬頭，看他。

「……恐怖事件。」

我抬起頭，看向林且歌，他安靜地站在我對面，低著眼，像是也在看那幾行字，但下一秒，他的眼神忽然頓了一下，只是一瞬，卻像是捕捉到了什麼，他抬起頭，視線落到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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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報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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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怔了怔，沒反應過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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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立刻回答，只是緩緩抬起一隻手，戴著手套的指節輕輕敲了下自己的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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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旁白』在我腦子裡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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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什麼？」

「問我，要不要擲骰圖書館使用，這張報紙，或許在我來看……會有新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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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深吸一口氣，慢慢把報紙遞過去，「那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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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著眼，沉默了幾秒，像是在等什麼，一種很輕的壓力感從周圍瀰漫開，我沒出聲，只是靜靜看著他，時間彷彿凝滯了幾拍，他終於抬起頭，視線落到我臉上，淡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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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氣不錯。」他輕輕呼了口氣，「骰出了困難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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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口一緊，隱約覺得不太對勁，明明之前不管是林風吟還是洪城妃的擲骰判定自己都能聽到，可為什麼唯獨這次，沒聽到林且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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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報紙，不是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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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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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他抬起眼，車廂內的紅色跑馬燈把他臉映得蒼白。「明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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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失敗——」

「上面寫的……」

「就是我們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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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倖存乘客的精神變得異常，全部都送往了精神病院。】

【疑點重重，搜查難以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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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任何一次劇本都還要明顯的在說，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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