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 (三)犯規

自從那天之後，我們再沒有聯絡，他亦彷彿消失了一般，我仍然會偶爾想起他，想起那天他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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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敢找他，因為多說一句，我都覺得是打擾，多看一眼，我都覺得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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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沒想過，他可能是個渣男？」從電話裡傳來的是閨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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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分了手才約的我，不算是吧？」我努力為他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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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八九是跟前女友復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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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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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沒有深究的勇氣，畢竟我只是個局外人，甚至連朋友都稱不上。我拿起手機，按下聯絡人的刪除鍵，來來回回取消了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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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一日，接近兩個月的時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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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和除夕等普世歡騰的日子，都彷彿與我毫無關係，我埋頭苦幹地工作，盡量不讓自己閒下來，生怕一有空就會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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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的某天，短訊通知倏然顯示在手機螢幕上，發送者來自一個久違的電話號碼，我從來沒設定過他的名字，但每一個數字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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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裡沒有文字，只有圖片，我打開對話的介面，看見一張風景照，裡面是被夕陽餘暉染紅了的維多利亞港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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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瞄一眼時鐘，距離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時，但即使我現在趕過去，也須耗上一個小時，到時候已經入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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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我還是在下班後趕了過去，到達尖沙咀的時候，已經是快兩小時後的事，維港兩岸的燈飾亮起，七彩的光斑點綴了漆黑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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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坐在石造的台階上，看起來有點疲憊，冷風颼颼，他染回了墨色的頭髮被吹得凌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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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在這？」我慢慢走到他的身邊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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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啊。」他的聲音帶了點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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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不來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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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繼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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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告訴過他，這裡是我用來散心的老地方，每逢有不開心的事，就總愛到這邊流連，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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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他一縷髮絲，仔細地打量著：「你這是從良了？為何把頭髮染回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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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過臉看我，眼神有點迷糊：「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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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把手收回來，沒好氣道：「你問我幹嘛？難不成你染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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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五指把頭髮往後梳，有幾根髮絲垂落在眼尾附近，側顏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稜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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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這麼好看，這可是犯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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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是真的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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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移話題的速度，比我想像中還要快，不過這正好進入了今天的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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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我用從容的語氣問他：「你要跟我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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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只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因為我並不認為他能夠在短時間內放低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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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這段時間，他經歷了些甚麼，但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他知道，我一直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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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我？」他突然認真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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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的，喜歡你這件事，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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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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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着人來人往的街道，寒冷刺骨的晚風，色彩斑斕的燈飾，我將千言萬語化作一字，向你表達出卑微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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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親我一下。」他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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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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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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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得証明點甚麼，不然沒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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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晰的聽見心跳在急劇加速，一切的節奏都被他所打亂，再也沒法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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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他催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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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顧右盼，趁著沒甚麼人經過的時候，把臉湊近了他一點，凝望著他有點蒼白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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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閉上雙眼時，卻聽見有人憋不住笑出了聲，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絕對是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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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頭埋在膝蓋上，發出斷斷續續的失笑聲，過程整整維持了數分鐘，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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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走了！」我被氣得面紅耳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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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準備站起來，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氣出奇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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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泛淚光：「對不起。」嗓音低沉的說道：「別生我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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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才起，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現在並不是該找人開玩笑的時候。他用指尖揉了揉眼睛，擦去臉上似有若無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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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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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他把我緊緊擁入懷中，漸漸沉默起來，而察覺到異樣的我也沒有反抗，任由他維持這個狀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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