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 (二)單戀

我終於按捺不住問他：「不如我們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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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文字繼續聊下去，我們就只能維持現在的模樣，但是我不甘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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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他隔了大半天才回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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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短短兩個字，已經足夠讓我高興好幾天，要是他的心情也和我一樣，那該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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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約好了週末的時候碰面，這是時隔一個月後再次見面的日子，我看著月曆上的數字一天天被刪去，心情亦一天比一天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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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當天，我穿了米白色的針織連身裙，燙了水波紋的捲曲髮，也化了淡淡的妝，平時連防曬都懶得塗的人，竟然會有認真打扮的一天，我自己也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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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約定的地點，是一間位於旺角的樓上咖啡廳，它的裝潢以港式復古風為主，是近期很熱門的打卡地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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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的陽光仍然和煦，我選了個露天的位置坐下來，這裡能遠眺大街上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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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的飲料。」一位侍應走過來，向我遞上一杯熱飲，是我最喜歡的玫瑰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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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有點餐……」我抬起頭看，然後瞬間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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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侍應」正是我今天所約之人，他戴了一頂卡其色的貝雷帽，身穿有點寬鬆的白色長袖恤衫，右邊耳朵有一顆銀色耳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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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臉錯愕的看著他：「你……是甚麼時候來的？你在這兒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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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拉過椅子坐下：「我一大早就到了，幫朋友的忙，順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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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嚇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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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心理上還沒準備好見面，心裡還在幻想著一萬個見面時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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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膽子明明沒有那麼小啊。」他又笑了笑：「那天你搭訕的勇氣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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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他這麼一說，我瞬間變得臉頰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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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種被戲弄的感覺，但還是莫名其妙的開心，我覺得自己沒救了，這分明是喜歡上一個人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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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的，別生氣。」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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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今天，世上又會多了一個單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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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紀比我小，但直覺告訴我，他的戀愛經驗絕對比我多，可是他從來沒有向我透露過關於這方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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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女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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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鼓氣勇氣，問了一直以來都不敢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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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放低了手中的杯子，神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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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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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我故作鎮定，避開了他的眼神，拿起面前的飲料喝了一口，不知怎麼了手在微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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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又補上一句：「但剛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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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暴雨下重燃的火苗，我們又重新對上視線，我暗暗安慰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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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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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他已察覺到我剛才失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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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應該是我說吧？」他湊近了我一點：「你看起來一臉快要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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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丟臉，明明想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的，我不想第一次正式見面就在他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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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別過臉，鼻子忽然一酸，仰望著遠處的高樓大廈，這一刻我就只想要快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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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怎樣分手的？」我隨口一說，只是不想讓氣氛繼續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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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你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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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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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躊躇了一會，說：「她說我不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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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心思豈是男人能揣測的，說不定他的前女友純粹就是意氣用事，現在還苦等著他回去哄她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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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懂你啊。」我終究還是平靜了下來，認真的對他說：「如果真的放不下她，你就應該盡力去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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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皺著眉頭，表情帶著點懊惱：「我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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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她啊，然後向她道歉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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噏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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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手提電話突然響起，屏幕上顯示了一片三葉草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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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過電話，卻沒有立即說話，反而是看了我一眼，半晌後才道：「我晚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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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呼吸了一口，識趣地說：「你走吧，不要讓人家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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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可以嗎？我希望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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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是想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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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我請客。」他站起來，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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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沒有回應他，視線也一直停留在遠方，午後的陽光很刺眼，刺得我雙目通紅，有淚珠從眼角溢了出來，在臉頰上留下長長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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