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了藍眼王子 - 第四十六章

客廳很安靜，靜得連秒針走動的聲音都能聽見。

白行之還坐在鋼琴前，一動不動。

燈光從他頭頂灑下，在他削瘦而挺直的肩線上拉出一道淺影，像月光勾勒出的雕像輪廓。

他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指節繃緊，仿佛握著什麼太過珍貴的東西。

不敢稍動，深怕一不小心就會破碎。

他的眼神失了焦，垂著眼簾。

那雙平時總是沉穩、透著冷靜理性的藍眼睛，此刻仍在混亂的餘波裡努力找回方向。

他不是不想回應。

他只是太震驚了。

太過震驚，以至於所有平時精準的判斷與邏輯都失靈。

白行之從小就是那種計算一切的人。

他不喜衝動，凡事預想後果，說話要斟酌語氣。

但夏清然的告白就像是在這套系統裡丟進一行亂碼。

「我喜歡你」四個字毫無預警地擊中他的防線。

他其實早就知道夏清然對他不只是朋友的依賴。

早就感覺到了那些視線，那些欲言又止的小動作，那些心跳不穩的沉默。

他不是遲鈍，他只是……太清楚這種東西一旦被揭開，便不可能回到從前。

但當那句話真正說出口，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比誰都害怕——

害怕自己若是握住了它，就無法允許任何一絲遺憾發生。

他不是不想回答。

他只是在那一瞬間，什麼都說不出口。

因為他太想給對方一個完美的答案。

白行之低著頭，手指慢慢收緊。

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夏清然在程式社裡皺眉寫代碼，卻還是會記得分一半點心給他吃；

想起他在自己感冒時扮作不經意地放下一杯熱水，嘴裡還不忘罵一句「別死在我面前，很麻煩」；

想起那些深夜兩人窩在沙發上爭動畫劇情、搶遙控器時不經意的肩碰、眼神交會。

那些小心翼翼堆疊起來的日常。

那些畫面一幕幕湧來，像洪水決堤，將他所有壓抑和裝鎮定的理由沖刷得一乾二淨。

「清然……」他低聲喃喃，終於抬起頭。

他的眼裡再沒有剛才的失神，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幾乎可以說是脆弱的堅定。

他不想再讓那句話落地無聲。

隔天一早，夏清然破天荒地比平時還早離開了家。

窗外的天才剛剛泛亮，城市還沈睡在迷霧未散的清晨裡。

他悄無聲息地下了樓，生怕驚動還在睡夢中的人。

他動作輕巧地煎了顆太陽蛋，將吐司熱過後放進盤子。

又倒了兩杯牛奶，冰的和熱的都準備了。

他站在餐桌前盯了片刻，猶豫著什麼。

最後還是轉身從櫥櫃拿了果醬罐，熟練地貼上一張便條紙。

字條上的字跡一如既往，乾淨俐落，卻藏著某種難以啟齒的不安與小心翼翼：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tItzb5NT

今天有早課，晚點回來。你記得吃早餐。

（P.S. 如果昨天讓你不舒服，對不起。我不會再亂說話了。）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x0m7qKLH

他看了一眼，又彷彿覺得不夠，筆尖在「亂說話了」的下面停了一秒。

像是想加點什麼，卻終究收手，默默離開了。

白行之醒來時，客廳空蕩蕩的，空氣裡還殘留著烤麵包和煎蛋的香味。

他走到餐桌邊，視線很快落在那張貼在果醬罐旁的小紙條上。

他的指尖落在字條上方，順著紙面緩緩滑下，像是在觸碰什麼易碎的東西。

他一字一句地讀過那段話，然後又讀了一遍。

指腹傳來紙張乾燥的質地，卻像滾燙鐵板，燙得他掌心微微顫抖。

他盯著那句「如果昨天讓你不舒服」良久，喉頭有什麼東西在翻湧。

「你怎麼會以為……我會不舒服？」

他低聲呢喃，語氣像風一樣輕，卻又沉得能壓住整個房間的空氣。

他將紙條夾進了自己的筆記本，像是藏進某種見不得光的情緒。

他沒有動早餐，只是坐在原地，久久沒有起身。

陽光透過窗簾，落在他眉眼間，將他微垂的眼神映得一片模糊。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HbOr7l3Q

ns216.73.216.206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