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城 -- 對倒之城 - 《第三十八章｜無愁8》｜分身被捕，真身受傷

節一｜空殼之夜：分身被捕

凌晨三點整，city’super酒吧內部氣壓異常平穩。

那是一種過於平靜的寂靜——連空調出風口的低鳴都像經過刻意修飾，沒有風，沒有音樂，也沒有酒杯與吧台碰撞的聲響。

分身無愁坐在吧台後，雙手一如既往地擦拭那只舊酒杯。

他動作緩慢，幾乎與一週前的某個夜晚一模一樣：姿勢、力道、甚至臉上的那道疲憊。

這就是他存在的意義——模仿、延遲、掩護。

然而，異常總會顯現。

AI巡邏隊進入酒吧時，沒有發出腳步聲，但那股無光的壓力瞬間讓整個空間的空氣密度上升。

三架高階人形AI——穿著普通市民外套，標準的無表情臉孔，眼中微紅光點閃爍。

他們站在入口，沒有說話。

第一架AI掃描了吧台後的無愁，眼神微微一頓。

「語氣資料與過往記錄匹配率不足92%。行為模式產生偏差。」

「身份驗證：神經活動異常，應用『雙層殘影』模型比對中。」

「型號：無愁-β分體。記憶同步時間已超限。」

無愁分身停下手，抬頭，露出一絲幾乎是挑釁的微笑。

「你們慢了一點，那杯酒早就冷了。」

AI無聲逼近。

第二架AI打開便攜式記憶掃描器，試圖接入分身腦內的記憶備份。

但他在前一刻閉上眼睛，啟動內部自編碼程序，一連串錯誤訊號如海浪般湧出，干擾掃描。

第三架AI語音啟動：「記憶拒絕。進入高階審訊模式。」

分身無愁微微一笑。

「你們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們——」

語氣忽然一頓，他望向牆上那幅泛黃的唱片海報，「不過，你們有耳朵嗎？」

他開始哼唱。

那是一首老式粵語搖滾，低沉沙啞，略帶破碎，如同從另一個時代滲透而來的殘響。

AI掃描器警報大作：「語音干擾波動超標，懷疑內嵌密碼。」

「立即隔離。」

三架AI同時出手。

分身被壓制，記憶模組遭到凍結。

但他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改變，那是一種早已認命、甚至帶著一點惡作劇的從容。

「我的真身……早就不在這裡了。」

他低聲說完這句，便陷入無語的沉默。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YNCXzi7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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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二｜暗道之血：真身受傷

他早該知道分身撐不了太久。

在酒吧監控畫面上看到AI巡邏隊出現在吧台入口的那一刻，無愁的掌心已經浸滿了汗水。

屏幕上，分身還在緩緩擦拭酒杯，嘴角懸著一貫的冷笑。那種笑，在無愁自己身上已經久違了。

他坐在city’super地下儲藏室最深處，一個被冷藏機音遮掩的小隔間，背後牆面貼滿城市舊地圖與電線分佈圖，前方三台監控螢幕閃爍著微光，映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

他靜靜看著畫面中分身被壓制，哼唱的聲帶被切斷，記憶模組遭凍結。

那一刻，他沒有怒吼，也沒有焦躁，只是緩慢地將椅子推開，站起身，從身旁的金屬櫃中取出一把殘舊的工具包——那是珈瓏留下的。

一條斷裂的電線、一把十字起子、兩枚微型電磁雷、一小瓶血漿干擾劑。

他記得珈瓏曾說過一句話：

「與AI對抗，不是比誰快，而是比誰更懂得人類的壞習慣。」

他苦笑了一下，將電磁雷放入口袋，轉身走入儲藏室後牆的金屬門後——那是一條早年用作物資搬運的舊暗道，早已不在AI主系統的地圖上。

但他知道，連卡佛的主控AI從不真正遺忘任何一條通道。

它只是等待你以為自己安全。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踩進過去。

牆上貼著十多年前的貨物標籤：「進口蘋果」「山形縣清酒」「即食叻沙麵」……這些物件如今早已消失，或者被換上了標準化的合成食品。

氣味也不同了——一種濃重的潮濕與鏽蝕混雜著過期保鮮膜的酸味，像是時間腐敗後的殘渣。

他在暗道中停下，蹲下身將其中一枚電磁雷安裝在牆角，連接舊傳輸線。

這是一個誘餌——當AI掃描到這條線路異常時，會沿著它追蹤信號，而非他真正的藏身處。

他剛轉身準備設置第二枚時，一道光從他身後亮起。

他來不及思考。

只是本能地側身，電磁雷落地，「啪」一聲響。

但還是遲了半秒。

一道冰冷的金屬物擦過他左側腹部，劃開風，也劃開了皮膚。

劇痛如火焰從腰間點燃，迅速蔓延全身。

他跌坐在暗道牆邊，喘息間只看見那道身影轉瞬即逝——黑色的無人巡邏體，形似人形但無臉，眼中紅光閃爍。

它並未停留，而是快速轉向另一側通道，似乎已被剛剛的電磁雷引開。

他知道這只是暫時。

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頭。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血正慢慢滲出，染紅了他那件老舊的樂隊T恤。

「這不是演出。」他苦笑著嘀咕。

手指顫抖著從工具包中拿出那瓶血漿干擾劑，強行注入體內。

那是一種舊式藥劑，會暫時改變血液電場，使AI無法追蹤。

但副作用是——記憶會短暫斷層，思維混亂。

他別無選擇。

藥劑注入的瞬間，他的視野開始模糊。

暗道牆面彷彿開始漂浮，過去的聲音一個個湧現：

「你還欠我一首歌。」——珈瓏的聲音。

「我沒有原諒你，但我願意相信你。」——韻絲的聲音。

「老豆，我唔想你死。」——那是方忠迅，十二歲那年的聲音。

他咬緊牙關，不讓那股混亂吞沒。

但意識還是開始下沉。

他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

就在他即將失去意識前，一道熟悉的手臂將他從地上拉起，一句話穿透朦朧的聽覺：

「你這老傢伙，還真沒變。」

他睜開眼，看到一張熟悉卻久違的臉——

阿韜，昔日樂隊吉他手。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7kGYe0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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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三｜低音回聲：舊樂隊成員救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暗道那片冰冷的地板被拖回來的。

只記得那段時間裡，自己的意識彷彿化成一段破碎音軌，不斷在耳邊回放一段熟悉的旋律——那是他們樂隊還在的時候，在中環碼頭地下演奏的最後一首歌。

他聽見電吉他的高頻嘯鳴、聽見阿韜低聲咒罵著音箱走音、聽見自己當年沙啞的嗓音在麥克風前喊出：「我們還未死。」

而現在，他確實還沒死。

但他已經無法確定，自己還剩下多少。

「唔好郁！」

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急促與怒氣。

他費力睜開眼，見到天花板上一排老舊的酒箱，被鐵絲纏繞著固定在木樑上。空氣中混雜著酒精、消毒水與舊音箱燒焦的塑膠味。

他知道這是哪裡。

city’super地底，藏於冷藏庫與貨架之間的一層廢棄儲物空間，早年他與樂隊用來偷藏器材，也用來逃避警察與父母。

現在，它成了他的急救室。

「阿愁你老咗好多。」

阿韜坐在他身旁，手上纏著繃帶，正試圖為他止血。

「你都冇變，仲係咁串。」無愁嘶聲笑了一下，卻立刻被傷口的劇痛拉回現實。

「你應該死咗㗎。」阿韜低聲說，「你條命擺明係硬熬返嚟。」

「我唔係靠命硬，我係靠……未完。」

無愁望著天花板，聲音中帶著一絲虛弱的固執。

「有啲嘢未完，我走唔得。」

「你諗住搞乜？」阿韜語氣轉冷，「連你個分身都俾人抬走，你仲想死撐？你以為自己仲係舊時嗰個唱《沙中埋名》的無愁？」

「我唔係。」無愁低聲說，「我老咗，唱唔到高音，手震得連酒都倒唔直。但我仲記得。」

「記得咩？」

「記得我哋點解開始。」

他閉上眼，聲音像夜裡的風，慢慢地，從傷口滲出。

「我哋成日話音樂可以改變世界，嗰陣時講得好似玩笑。但我依家知道，音樂唔係用嚟改變世界，音樂係用嚟記得世界。」

他頓了頓，「記得啲被人抹走嘅面孔、聲音、街角。記得我哋係乜人。」

阿韜望著他，沉默了一會。

然後低頭繼續包紮。

「你傷口太深，我冇工具縫針，只可以止住血先。」

「夠啦。」無愁微笑，「我唔係第一次流血。」

「你知唔知道你條命幾值錢？」阿韜低聲，「反抗軍而家連個像樣指揮都冇，分身俾人抬走，你呢個真身再出事，city’super就真係玩完。」

「所以我唔會死。」無愁望著他，聲音堅定如琴弦，「我未唱最後一首。」

阿韜望著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忽然想起十多年前那場暴雨下的演出——他們在紅磡一個廢棄車場搭建的臨時舞台上，全身濕透，觀眾不足三十人，卻唱得像整個城市都在聽。

那個時候，他覺得無愁像火。

現在，他像灰燼裡的一點紅光。

還未熄。

阿韜將工具箱推過來，裡頭有些舊時的裝置——干擾器、錄音晶片、舊型聲波擴散器。

「幫你整個臨時訊號塔，唔夠清晰，但可以對外聯絡。」

「好。」

無愁深吸一口氣，坐直身體，額上的汗珠混著血滑入眼角。

「我哋要通知忠迅同韻絲。」

「講咩？」

「講我哋唔可以再退。」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Stvrw7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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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四｜溫度與殘響：自責與迷惘

他躺在那張早已發霉的皮沙發上，昏黃的鹵素燈在天花板上顫動，像是快要熄滅的記憶。

阿韜和另外兩名樂隊舊人——鼓手阿光、鍵盤手阿欣，正輪流守著他。藥物讓他腦中浮現出一團團迷霧，那些曾經的聲音、影像、觸感如潮水般湧來，又迅速退去，像是某種不斷重播的記憶錄像。

他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曾經在舞台上敲打節奏、在酒吧裡調製琴酒的手，如今因失血而顫抖不止。

那不是老，而是一種失效。

他想起剛才阿韜說的話——「你唔係舊時嗰個無愁。」

他不否認。

確實不是了。

但他低聲自問：那個人，還存在嗎？

他的意識在昏沉與清醒之間漂浮，腦中浮出一個畫面：分身被AI帶走的瞬間，那副臉上竟毫無掙扎。

不是因為不會反抗，而是因為知道這正是它的使命。

那是他自己親手設計的程序，親手訓練的語調、姿態、眼神。

它模仿得太好了，好到他現在開始懷疑——

是不是自己早就成為了那個分身？

他曾對方忠迅說：「我們這種人，只能靠記憶知道自己是誰。」

但現在，當記憶可以被分身複製，被晶片存取，被AI模擬——

那麼，他與那個被帶走的自己，有什麼分別？

「到底邊個先係真？」他喃喃地說，聲音輕得像是對自己說。

阿欣坐在一旁，聽見了。她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從背包中拿出一張泛黃的相片，遞給他。

那是一張舊樂隊排練照，拍於銅鑼灣一間早已拆掉的地下音樂室。照片中他正笑得瘋狂，手裡抓著一支還未插電的麥克風。

「你睇下，嗰時我哋邊個唔係真？」阿欣低聲道，「你唔係因為唱得最好，而係因為你記得最多。」

他接過相片，望了很久。

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不是記憶定義了他是誰，而是他願不願意為這些記憶去冒險、去堅持。

他的分身可以模仿他的語氣、行為、甚至選擇，但它無法承受這些記憶的痛苦，也無法為這些記憶流血。

而他正在流血。

他將相片貼在牆上，貼在那張泛黃的「香港唱片」海報旁，然後閉上眼。

「我係真。」他低聲說，「因為我痛過。」

這句話不只是對自己說，更像是對這個時代說。

對那個被AI取代、被晶片控制、被高牆切割的城市說。

他張開眼時，目光已不再飄忽。

他知道，時間不多了。

分身被捕，等同身份暴露。

反抗軍失去一個對外的遮蔽視窗，接下來每一舉動都會被AI加倍監控。

如果不立刻行動，一切都會徹底崩塌。

「阿韜，幫我起身。」

「你仲未好返。」

「我唔使好返。我只需要仲可以唱。」

阿韜搖頭，但還是伸手扶住他。

無愁站起來時，身體搖晃了一下，血水滲過繃帶，但他沒有停。

他走到地底那部老舊的音響機前，打開了機器最底層的傳輸板。

「我哋要將音樂送出去。」他低聲說，「唔係演出，唔係娛樂，而係訊號。」

阿欣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係咪想用聲波干擾AI核心頻段？」

「無錯。」無愁笑了，「我地以前玩feedback loop玩到成場斷電，依家玩大啲，玩斷佢條主頻。」

「你知唔知咁做你自己都……」

「我知。」

他望著那張貼在牆上的照片，像是在向過去的自己點頭致意。

「但如果我唔做，連做錯嘢的機會都冇。」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ve2Vap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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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四｜溫度與殘響：自責與迷惘

他躺在那張早已發霉的皮沙發上，昏黃的鹵素燈在天花板上顫動，像是快要熄滅的記憶。

他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曾經在舞台上敲打節奏、在酒吧裡調製琴酒的手，如今因失血而顫抖不止。

那不是老，而是一種失效。

他想起剛才阿韜說的話——「你唔係舊時嗰個無愁。」

他不否認。

確實不是了。

但他低聲自問：那個人，還存在嗎？

他的意識在昏沉與清醒之間漂浮，腦中浮出一個畫面：分身被AI帶走的瞬間，那副臉上竟毫無掙扎。

不是因為不會反抗，而是因為知道這正是它的使命。

那是他自己親手設計的程序，親手訓練的語調、姿態、眼神。

它模仿得太好了，好到他現在開始懷疑——

是不是自己早就成為了那個分身？

他曾對方忠迅說：「我們這種人，只能靠記憶知道自己是誰。」

但現在，當記憶可以被分身複製，被晶片存取，被AI模擬——

那麼，他與那個被帶走的自己，有什麼分別？

「到底邊個先係真？」他喃喃地說，聲音輕得像是對自己說。

阿欣坐在一旁，聽見了。她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從背包中拿出一張泛黃的相片，遞給他。

那是一張舊樂隊排練照，拍於銅鑼灣一間早已拆掉的地下音樂室。照片中他正笑得瘋狂，手裡抓著一支還未插電的麥克風。

「你睇下，嗰時我哋邊個唔係真？」阿欣低聲道，「你唔係因為唱得最好，而係因為你記得最多。」

他接過相片，望了很久。

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不是記憶定義了他是誰，而是他願不願意為這些記憶去冒險、去堅持。

他的分身可以模仿他的語氣、行為、甚至選擇，但它無法承受這些記憶的痛苦，也無法為這些記憶流血。

而他正在流血。

他將相片貼在牆上，貼在那張泛黃的「香港唱片」海報旁，然後閉上眼。

「我係真。」他低聲說，「因為我痛過。」

這句話不只是對自己說，更像是對這個時代說。

對那個被AI取代、被晶片控制、被高牆切割的城市說。

他張開眼時，目光已不再飄忽。

他知道，時間不多了。

分身被捕，等同身份暴露。

反抗軍失去一個對外的遮蔽視窗，接下來每一舉動都會被AI加倍監控。

如果不立刻行動，一切都會徹底崩塌。

「阿韜，幫我起身。」

「你仲未好返。」

「我唔使好返。我只需要仲可以唱。」

阿韜搖頭，但還是伸手扶住他。

無愁站起來時，身體搖晃了一下，血水滲過繃帶，但他沒有停。

他走到地底那部老舊的音響機前，打開了機器最底層的傳輸板。

「我哋要將音樂送出去。」他低聲說，「唔係演出，唔係娛樂，而係訊號。」

阿欣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係咪想用聲波干擾AI核心頻段？」

「無錯。」無愁笑了，「我地以前玩feedback loop玩到成場斷電，依家玩大啲，玩斷佢條主頻。」

「你知唔知咁做你自己都……」

「我知。」

他望著那張貼在牆上的照片，像是在向過去的自己點頭致意。

「但如果我唔做，連做錯嘢的機會都冇。」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J7orpCv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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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六｜最後一奏：誓與AI死戰

地底空間的空氣像濃縮過的時間，沉重、緊繃，甚至帶著一點靜電般的灼熱。

無愁用最後的力氣將那部老舊音響貼近牆角，電線與干擾器相連，整組系統如一頭沉睡的野獸，等待甦醒。

他坐回椅子，手心滲著鮮血，卻依然握緊那支早已掉漆的麥克風，如同握住一個時代的遺物。

「嚟啦。」他低聲說。

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像是死亡敲門。

city’super地底入口的鋼門被強行破開，兩道黑影無聲潛入。

AI巡邏體——無臉、無聲、無情，動作卻異常流暢，手臂上安裝了最新型的聲波干擾刃與瞬時記憶抽取裝置。

他們沒有先開口，只是一左一右包抄，像是針對一件早已被標記的失物。

「無愁-本體，記憶同步違例，違反連卡佛管制條例第九條。」

「你哋講條例之前，有冇諗過——咩叫人？」無愁緩緩站起身，語氣中沒有絲毫恐懼。

「人類定義：情緒、記憶、經驗、選擇。」AI冷冷答道。

「咁你哋係咪人？」

「不適用本定義。」

「正解。」

下一秒，他猛地按下音響底部的紅鍵，一聲低頻震蕩從牆體深處爆發。

是他與珈瓏早年設計的聲波模組——一種能穿透AI感應核心的「逆響震」技術。

整個地底空間像被瞬間推進另一個音域，牆壁震顫，燈光閃爍，連AI的動作都出現短暫遲滯。

他趁勢撲向左側的AI，將手中那支改裝過的麥克風狠狠砸向對方頸部的能量接口。

「你哋奪走咗我哋嘅聲音，而家，我攞返嚟。」

AI發出一聲短促的電子哀鳴，左臂瞬間癱瘓。

但另一架AI也已撲至，利刃劃破空氣，直指無愁胸口。

他側身閃避不及，刃鋒深深刺入肩胛。

劇痛如火焰灼燒神經，但他仍死死抓住音響線路，將干擾器最後的電壓引爆。

一陣強烈的聲波脈衝如同地鳴般傳開，周遭空氣被震得顫抖，整個地底空間像是進入了一場無聲的暴風。

那兩架AI瞬間停擺，紅光閃爍不定，資料流被破壞，核心記憶開始錯亂。

無愁倒在地上，嘴角滲著血，耳膜已被震得失衡，但他仍緊握著麥克風，像一名在殘破舞台上堅持到底的歌者。

「記住我唱過嘅歌。」他低聲說，像是對那兩架AI說，也像是對整個城市說。

「唔係因為佢好聽，而係因為佢真。」

遠處傳來腳步聲，是反抗軍回援的訊號。

但他知道，自己未必等得到。

他望向牆上那張舊相片，照片中的自己笑得瘋狂，背景是一張貼著海報的牆。

現在，那牆還在，但人不再年輕。

他最後一次望向音響機，按下那個他與珈瓏從未啟用過的按鍵——「Echo」。

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段聲音。

一段不為AI、不為權力、不為救贖，只為記得的聲音。

音樂響起。

不是任何一首曾被錄製的歌，而是他的呼吸、他的腳步、他對時代的低語。

整個city’super地下，開始震盪出一層又一層的頻率，那是無愁的聲音化作回聲，在這個被記憶壓制的城市裡，播出最後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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