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某校勁Band（書面語版） - 13 - 黑色西炒飯

「還有8元呀。」我對毛子蘭說。

她沒有理會我，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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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真是奇怪，不過似乎又不如想像中那麼難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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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息時，Sky忽然找我說話。

「阿錘，不如以後由你當主音吧？」他語氣輕鬆，好像隨口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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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我做？」我愣了一下，「而且我們不是有魔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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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y忽然收起笑容，語氣變得認真：「老實說，魔人唱功還未達標，你至少比他唱得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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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遲疑地說：「可是⋯⋯我們不能就這樣隨便把他踢走吧？至少也得問過樂少、太一和魔人自己，而且我唱歌也只是一般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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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那就交給你處理了。」Sky又恢復一貫笑容，隨即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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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間，我向樂少提起這件事。太一因為下午要補課，只能等放學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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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人確實不太適合唱歌，他好像比較適合Rap。」樂少說。

「我也覺得他做Rapper可能更自在，但這要怎麼說出口？而且⋯⋯我唱歌真的可以嗎？」我有點猶疑地說。

「Rhythm Guitar兼任主音也不是罕見的設定，而且你確實比他唱得好。」樂少回答。

「是嗎⋯⋯」我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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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我和樂少去找太一。沒想到，卻看到他正和魔人吵架，幾乎動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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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混帳，原來你是這種人！」太一情緒激動地吼道。

「我知道我不對，但我真的無法再勉強自己了！」魔人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傷感。

「去死啦你！」太一舉拳便想衝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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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樂少立刻衝過去把兩人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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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甚麼事了？為甚麼打架？」我問太一。

他死死盯着我，語氣憤怒：「這個混蛋⋯⋯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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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人低下頭，彷彿終於鼓起勇氣：「阿錘、樂少，其實我想說很久了。我一直把這個秘密藏在心裡好久，但我不敢說出來，就怕你們接受不到我⋯⋯從小到大，我就覺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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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少突然伸手摟住魔人的肩膀：「沒關係，我們明白了⋯⋯原來你有這樣的秘密，難怪你經常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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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甚麼呀⋯⋯我哪有常常看你！我只是想告訴你們，其實我喜歡Hip hop，一直假裝自己是夾Band的人，我真的很辛苦，我想做Rapper呀！」魔人一把推開樂少，大聲說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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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語塞，原來劇情是這樣發展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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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這傢伙是個搖滾叛徒！」太一仍然氣憤不已。

「沒關係啦，只要大家都喜歡音樂，不論你是甚麼『取向』又有甚麼所謂？」樂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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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感到有些跟不上情節的節奏——為甚麼氣氛會變成像同志出櫃大會一樣⋯⋯

總之就是這樣，魔人決定離開我們，走上他的Rapper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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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天，我們四人再次在學生會房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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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以後就由阿錘做主音吧。」Sky笑著說。

「贊成！」樂少和太一異口同聲。

「吓⋯⋯真的可以嗎？」我略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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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一直不覺得自己有唱歌的天分，也沒有Silas那種天然的感染力。我本想靜靜地當一個結他手就好了。突然被推到前台，我心裡實在有些忐忑。不過，也許我內心深處其實也想試一次。不行的話，到時再找人頂上吧。於是，我暫時決定擔任主音兼節奏結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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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主音的事，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想個Band名？」我忽然想起，我們一直以來的Line群組名稱只是「約夾band」，因為最初只是用來約練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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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改名，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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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一說：「不如改個日文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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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少馬上反對：「我們是香港Band，怎能取日文名？我覺得要有人名在裡面，例如Dear Jane、To N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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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是tonicK，不是To Nick啦！」我糾正他。

「隨便啦，不如叫Dear Emma，或者To Emma也不錯！」

「還是日文名好，例如叫『清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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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y忽然說：「我好像曾經投票支持過一個學生會內閣叫『清廚』！」

太一感動地說：「原來那票是你投的！其實我那個內閣叫『清泉』啦⋯⋯」

Sky回答：「因為他用中文，我就投給他了。最後有沒有當選？」

樂少插嘴：「最後是我那個內閣贏的！不然你們怎能用學生會房？」

太一：「喂Sky，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清泉』的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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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y懶懶地說：「原來如此呀，不好意思，我上課常常睡覺，沒怎麼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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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叫甚麼名字好？」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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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少：「Dear Emma！」

太一：「清廚！」

樂少：「Dear Emma！」

太一：「清廚！」

樂少：「Dear Emma！」

太一：「清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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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像小學生一樣爭持不下。我一邊做著數學功課，而Sky已經開始滑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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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錘，你午餐吃了甚麼？」Sky忽然問我。

「西炒飯。」

「那太一、樂少，你們喜歡甚麼顏色？」

「黑色，我的衣服全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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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男人就該有紅色的激情。」

「那⋯⋯不如叫『黑色西炒飯』吧。」Sky突然說。

「你怎麼想到的？」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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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y舉起手機：「這個Post說，如果想改Band名，可以用自己喜歡的顏色，加上剛吃過的食物。所以就叫『黑色西炒飯』啦。」他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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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不是紅色？」

「西炒飯本來就紅紅的呀。」樂少答。

「那就叫『黑色西炒飯』吧！」我同意著。

「其實挺順口的。」太一也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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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這樣決定了。」Sky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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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黑色西炒飯」正式成立。而我們首要解決的，是幫樂少追回那一千五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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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約了狗明在課室門外見面。太一已經挽起衣袖準備開打，樂少手持那枝Bass，Sky依舊是一臉懶洋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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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明！你這枝是假的！退錢呀！」樂少大聲喊。

「幹嘛來這麼多人？人多我就怕你嗎？」狗明依舊一副囂張樣。

「你明知道那是假的還賣給我，對吧？！」樂少繼續激動。

「我早說過那Bass是我哥哥的，我也不懂音樂，我只是中介人而已。」狗明仍然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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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要怎樣，只是想你把那一千五百元退回來，Bass你自己拿回去，大家當沒事。」太一語帶威嚇。

「喂喂喂，買東西之前要檢查清楚，這是買家的責任。我是賣家，貨物出門，恕不退換。」

「豈有此理，你是不是想打架！」太一怒火再起。

「同學，這裡是學校呀，不是武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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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報警吧！」太一進一步威脅。

「你以為我第一次出來做生意嗎？我只是把一件『我以為』是真的Bass，用『友情價』賣給我的『好朋友』，我也不知道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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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明越講越囂張，連我這種和平主義者都想揍他一拳。太一終於忍不住衝上去抓住他的衣領，眼看就要動手——這時，一道聲音制止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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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你們幾個，想打架嗎？」說話的是李Sir，我們的文學科老師。

「李Sir，只是小糾紛。」我低聲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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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Sir環顧我們幾人：「全部人到教員室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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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李Sir叫去單獨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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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整件事如實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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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麻煩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李Sir皺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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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Sir全名李盛安，約三十歲，是訓導組老師。對低年級學生比較嚴，但對我們這些高年級生，態度就隨和得多。在我們文學科的班上，他甚至從不擺老師架子，學生上課玩手機他也不會多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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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場只有我一個是他學生，所以他先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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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是想狗明退回那筆錢給樂少。」我說。

「你們大陣仗地出馬，我很難收拾呀，副校剛才都看到，立刻要我處理。我又是訓導組的，你說怎麼辦。」

「那能不能叫狗明家長來？」

「隨兄，你知道叫家長很麻煩的，除非不得已我才會做。」他一向喜歡用『某兄』、『某姐』來稱呼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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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既然是Bass，我就把我那枝給樂兄用吧。」

「你也會彈Bass？」我驚訝地問。

「你太小看我了？我以前也是玩Band的。」他自豪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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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玩Band」這個說法到底甚麼年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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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不到呢，李Sir。」

「不過放了十幾年，聲音應該不太好了。」

「但這樣也沒解決狗明的問題呀。」

「隨兄，世上很多事不是說解決就能解決的。如果甚麼都能解決，這個社會就不會這麼多怨氣了。」李Sir語重心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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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任由狗明這樣？」

「不然怎麼辦？這樣吧，我叫他道個歉，明天把Bass交給樂兄，就這樣處理吧。」

「那我出去跟他們說一聲。」

「也叫明兄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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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明出來後，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向樂少道了歉。因為李Sir的關係，樂少也勉強接受。後來，他也得到了李Sir送出的一枝狀況不錯的Yamaha B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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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假貨事件，暫時算是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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