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尚星被炒飯的香氣帶回現實,他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眼睛看著女孩的每一個動作。這個女孩的眼神和輪廓,也很似當日的簡從真,向尚星懷疑著她就是那個天少結他少女簡從真,但又很快否定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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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尚星也不明白為甚麼《Lagrima》的旋律會突然浮現,但他相信這首歌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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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從真怎麼可能在這裡?在東京後巷一家拉麵店的廚房裡做蛋炒飯?而且,當老闆和她簡短交流時,她回應的日語流利而自然,帶著地道的東京口音,完全聽不出任何香港人的痕跡。」向尚星心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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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尚星拿起匙羹,舀起一口飯,大口的吃。米飯的溫熱、雞蛋的焦香、蔥花的辛香瞬間在口中爆開,這碟炒飯美味得驚人,甚至令他想起了小時候在街邊大排檔吃到鑊氣十足的炒飯,比現在香港許多餐廳吃到的都更地道、更有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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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尚星的目光再次不自覺地投向了炒飯的女孩,此刻她正低著頭,專注地擦拭著爐台。就在這時,一個端著沉重碗碟的年輕店員從女孩身後匆匆走過,腳下似乎被甚麼絆了一下,身體向前傾倒,即將要跌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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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女孩馬上扶住了店員,「大丈夫ですか?(你沒有事吧)」女孩輕輕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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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只是摔爛了一隻碟和碗,店員嚇白了臉,連忙用日語鞠躬道歉,女孩也是用很純正的日語叫他:「気にしない(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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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食客似乎都沒注意到這小小的意外插曲,或者是聽不懂那句廣東話,只當是尋常的廚房騷動。周維正埋頭與他「全國第一」的叉燒拉麵奮戰,吸溜得暢快淋漓,嘴邊還沾著湯漬,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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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向尚星,完完全全看到了她的一舉一動,特別是但這句「小心」,是深深的鑽進了向尚星耳朵裡,他肯定自己並沒有聽錯。那種氣質和眼神,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加上突如其來的一句廣東話,向尚星將所有線索連在一起,或許眼前的炒飯女孩,就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古典結他少女」簡從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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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尚星忘記了呼吸,忘記了面前美味的炒飯,忘記了身邊的周維。他的思緒只剩下吧枱後方,那個正低著頭,一邊炒飯,一邊洗碗的女孩,他現在只想知道眼前這個女孩是不是簡從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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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維發現了看得入神的向尚星,「向尚,你看甚麼?那個女孩是長得不錯,但也不用像個色狼那樣看吧,而且她身材也一般嘛。」把叉燒拉麵吃光的周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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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你說的那種呀!」向尚星回神過來,「麻煩你,我想要多碗炒飯呀!」向尚星用廣東話對女孩說,大概是想試探一下女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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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下意識地拿起了鐵鑊,但她的身體又在一剎那之間凝住了。整個動作雖然微細得難以察覺,但向尚星卻把一切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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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哥呀,你當這裡是旺角茶餐廳嗎?你講英文人家也可能聽得懂,廣東話怎麼幫你下單。」周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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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似乎聽到他們的對話,用日文跟老闆說了句話,然後就從鋪面走了出去。向尚星見狀,認為她是要逃跑,心裡覺得一定要問個明白,也急急腳的追了出去,完全沒有理會周維在後面大叫:「喂!去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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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正朝著街口的方向前進,而向尚星向背著她的女孩大叫:「簡從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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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向尚星大叫的一剎那,女孩身體有一刻的停頓,但她卻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向前行,向尚星便加快腳步,走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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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雙眼露出了一絲恐懼和驚慌,但又很快平復過來,她然後用國語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簡從真,我是這裡的廚師,我叫⋯⋯Hana。嗯⋯⋯台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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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明明用廣東話說了『小心』,為甚麼要扮台灣人?」向尚星上前一步,語氣篤定的說,「你就是那個百年一遇的天才古典結他手吧,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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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錯了,我是說國語,我要回去工作了。」女孩打斷向尚星,「我不會彈結他,請你離開我。」她雙眼堅定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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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打開門,「Hana醬?發生咩事?」皺著眉用日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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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馬上跑到老闆的身邊,用流利的日語解釋:「店長さん,這位客人騷擾我。」,她眼裡楚楚可憐,像快要哭泣般,讓人覺得向尚星真的在騷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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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緊緊地看著向尚星,雙眼帶一點怒氣,用生硬的英語說:「Sir, no bother her. Please back to your seat, or I call the pol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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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尚星遠遠看著女孩,雖然她極力否認,但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掙扎和痛苦,向尚星感覺到她是在隱藏著甚麼。而且,她的國語沒有日語好,能聽到有港式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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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尚星張了張嘴,嘆了一口氣,然後靜靜回到坐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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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哥,你做甚麼呀?勇敢追女生不是問題,但你這麼心急,會嚇壞人的。」周維點了一杯啤酒,輕挑地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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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尚星沒有回答,他頹然坐回座位,看著那碗充滿了溫度的炒飯,心裡默念著:「難道我真的認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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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結帳後就離開「蝶の夢」,向尚星看著隨風擺動的暖簾,心情也同樣的在疑惑與失望中,搖曳不定地擺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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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想著那個女孩嗎?」周維說。
「也不是啦,就覺得她有點眼熟。」向尚星說。
「哪有這麼容易遇到熟人呀,走吧。」周維雀躍的說,已經打算在東京四處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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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尚星和周維隨即到名勝景點參觀,逛過淺草的雷門寺,然後坐地鐵到秋葉原。比起古跡名勝,向尚星似乎更喜歡這個集動漫、次文化於一身的秋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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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只彈古典結他,不彈流行曲,卻又不喜歡那些詩詞歌賦,反而愛看動漫、砌模型,真是奇怪。」周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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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嗎?我只是⋯⋯做我喜歡的事,彈我喜歡的古典樂。」向尚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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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尚星心中,不在意歌曲的類別,只是他很久沒有遇到能撩動他心靈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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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尚,去夾公仔吧!前面那間是全秋葉原最多機的!」周維興奮的說。
「哦,也好。」向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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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鋪裡有林林總總,各式各樣的夾公仔機,向尚星行到一個青蛙公仔面前,突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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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這隻青蛙嗎?」周維問。
「以前Cath很喜歡這隻青蛙,只是我一直沒有在意。」向尚星的聲音裡有一點婉惜。
「算啦,人家已離開你。看,這裡過百部夾公仔機隨你挑!」周維又拍拍向尚星的膊頭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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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尚星向前走了幾步,遠遠的看到剛才的炒飯女孩,也就是那個Hana醬。她仔細的對準位置,先是正面調校角度,再走到左面調整,她屏息呼吸,按下按鈕。夾抓緩緩向下,成功抓起了公仔,然而就在抓子升到最高時便鬆開了,公仔也掉到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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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麼這樣!可惡!」女孩口中說的是流利純正的廣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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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一幕,向尚星更確定她是香港人,不是台灣人,但她又為甚麼要說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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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