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陽的指尖還殘留著記憶刀的光芒，妹妹卻已經從他掌心滑走。她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在沸騰的紅湯中央，銀白色的數據流如同絲綢般纏繞著她赤裸的雙足。魔法少女的殘骸在湯底發出最後一聲電子哀鳴，隨即徹底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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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突然單膝跪地，鋼管的末端深深插入地面。他的惡魔犄角裂開細紋，露出裡面閃爍的電路板。「觀眾連接要斷了……」他咬著牙，聲音像是從老舊的收音機裡擠出來的，「全球直播信號正在被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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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爾猛地抬頭。她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記憶刀的殘光在眼底跳躍。遠處，魔王城的天空開始扭曲，雲層像被無形的手撕開，露出後面漆黑的虛空。某種龐大的陰影正在逼近，比整個城堡還要巨大，輪廓邊緣泛著不祥的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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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界商會的清除程序……」她的聲音很輕，卻讓程小陽的後頸汗毛倒豎，「他們要格式化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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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忽然睜開眼睛。她的虹膜裡流淌著星河般的數據流，嘴唇開合間吐出冰冷的機械音：「檢測到跨宇宙協議入侵，啟動最終防禦——」她的指尖劃過空氣，一道半透明的防火牆在眾人頭頂展開，與逼近的陰影轟然相撞。衝擊波掀翻了整座魔王城的地磚，程小陽被氣浪掀飛，後背重重撞在裂開的城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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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妹妹的聲音突然恢復成人類少女的柔軟，她跪坐在紅湯裡，數據流從她身上快速剝離，「我撐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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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爾的記憶刀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刀身浮現出密密麻麻的代碼，像是某種自毀程序被激活。她看向程小陽，眼神複雜：「這把刀不僅是武器……它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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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再次壓下來，這次防火牆出現了裂痕。魔王吐出一口藍色的血，鋼管在他手中彎曲變形。「觀眾信號還剩30秒！」他吼道，「要做什麼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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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陽衝向妹妹，卻在半路被無形的屏障彈開。雪莉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將記憶刀塞進他手裡。「用這個！」她的聲音幾乎被爆炸聲淹沒，「刺進她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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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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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她的心臟——是商會的控制核心！」雪莉爾的指甲深深掐進他的皮肉，「你前世把它藏在她的靈魂裡，就是為了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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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第三次撞擊防火牆，這次整片天空都開始崩塌。妹妹的身體劇烈顫抖，七竅滲出藍色的數據流。程小陽握緊記憶刀，刀柄上的「79」編號突然變得滾燙。他想起前世實驗室裡，自己顫抖著將晶片植入妹妹胸口時，屏幕上的倒計時還剩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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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雪莉爾在他耳邊說，「你一直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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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陽衝向妹妹。她的眼睛已經變成純粹的機械藍，胸口浮現出一個旋轉的黑洞。記憶刀刺入的瞬間，時間彷彿靜止了。黑洞扭曲變形，吐出一個微型宇宙的投影——三千個平行世界的畫面在其中閃爍，每個世界都有一個被數據鎖鏈束縛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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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所有平行世界的妹妹同時開口，聲音疊成恢弘的和聲，「找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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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刀爆發出超新星般的白光。程小陽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撕成碎片，又重組。他看見前世的自己站在星界商會的總部，將一枚芯片插入主控台；看見魔法少女的機械脊椎在另一個宇宙發芽，長成參天的數據樹；看見雪莉爾在無數個時間線裡握著記憶刀，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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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光芒散去時，陰影消失了。魔王城的天空恢復成普通的黑夜，星星安靜地閃爍。妹妹倒在程小陽懷裡，胸口有一個發光的刀痕，但她的心跳強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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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家。」程小陽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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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撐著鋼管站起來，他的犄角斷了一截，但笑容比任何時候都燦爛。「觀眾老爺們禮物刷爆了！」他舉起扭曲的鋼管，指向遠處的地平線，「看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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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界商會的巨型空間站正在墜落，燃燒的殘骸劃過夜空，像一場盛大的流星雨。每一塊碎片都在空中分解成光點，消散前發出最後的機械音：「新系統……安裝……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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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爾跪坐在一旁，記憶刀的碎片在她掌心閃爍。她抬頭看向程小陽，嘴角勾起一個疲憊的微笑：「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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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突然抓住程小陽的衣領。她的瞳孔裡仍有數據流在游動，但眼神已經完全是人類的。「哥，」她輕聲說，「其他宇宙的我還在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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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陽看向雪莉爾，後者點了點頭。記憶刀的碎片在她手中重組，變成一把鑰匙的形狀。「這是通往其他宇宙的通道，」她說，「但每次使用都會消耗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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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撿起地上的半截鋼管，將它插進地面。鋼管自動生長，很快變成一扇門的形狀。「觀眾們說，」他咧嘴一笑，「他們想看跨宇宙冒險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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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站起身，數據流在她皮膚下流動。她看向遠方的星空，輕聲說：「我能在意識裡感受到她們……三千個我，都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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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陽握緊鑰匙。他想起前世實驗室的最後時刻，自己按下按鈕前看到的警告：「跨宇宙協議將導致記憶不可逆損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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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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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插入鋼管門的鎖孔時，雪莉爾突然拉住他的手。「這次，」她的聲音很輕，「換我來記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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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星光吞沒了他們的身影，只留下滿地狼藉的魔王城，和一鍋仍在沸騰的紅湯。湯底，魔法少女的殘骸碎片悄悄重組，變成一個小小的機械蜘蛛，爬進了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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