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仕掛乃宇宙 - 《鐵盒子》

「謝謝惠顧，歡迎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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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在他身後迴盪，機械地、溫柔地，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順應堂的入口隨著軌道緩緩關閉，金屬齒輪發出低沉而均勻的摩擦聲。

空氣中瀰漫著冷冽的金屬味，彷彿整個空間都被緩慢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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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世界依舊冷漠灰暗，毫無溫度，彷彿吞噬了一切色彩與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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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肩膀，感覺到金屬與血肉之間那層細緻而陌生的摩擦。

右臂微微抬起，連接處傳來一聲「喀」的卡榫聲，他低頭拉了拉，才稍稍順了些。

那是純金屬骨架，覆著一層過時的仿生肌膚，貼合不夠緊密，指節間的細縫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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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人們也是如此。支架外露，呼吸聲由氣閥調節成機械般的節奏。

但沒有人看誰。

這裡的人，早已不需要彼此作為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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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穿過街道，走向自己的住處。

踏進門，室內空氣中混著塵埃與舊木的氣味，燈光昏黃，時間彷彿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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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桌上擺著一面覆著灰塵與污漬的老舊鏡子。

他望向鏡中，自己的模樣終於清晰浮現——

不是空白，不是模糊，而是一具血肉與金屬交織的機械身軀。

但他沒有太大反應，只是靜靜看著，彷彿早已習以為常。

這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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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時，鏡子的反射中，他注意到房間角落，有個鐵盒子靜靜地躺著。

那是一件他從未留意過的物件，表面斑駁，像是經年未動的沉默之物。

盒身雕刻著行星與夜空的圖樣，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幾近不可見的浮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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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透過鏡子凝視它，感覺它像是一扇門，等待被打開。

他轉身，走過去，順手將它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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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甸甸的，像某種機關裝置，盒緣帶著一組類似鎖的結構。

他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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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圖轉動鎖扣，但盒子紋絲不動。

就在他翻動盒身的時候，一張薄紙從底部的夾層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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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沒有感覺，直到紙落在地板上，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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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樂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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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刷早已褪色，邊緣捲曲，有些段落被撕去，只留下半截的旋律線在紙上孤獨延伸。

像一首從未完成的歌。

沒有標題，沒有註記，只有最後一行小字，被水漬模糊得幾乎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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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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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拾起那張樂譜。

指尖觸碰到的那一瞬間，手中的鐵盒微微震了一下，像是從沉睡中短暫甦醒。

盒內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近似氣息的聲響，然後又歸於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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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盒子，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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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只有牆角舊燈泡發出的輕顫與他的呼吸聲，還有紙張邊緣因微光顫動所投下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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