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2 - 06 | Penana

陰暗又潮濕，此起彼落的腳步聲，稍微不注意鞋底就會如同土壤般吸收水分，頭頂上的死白不是讓人覺得太亮就是一群罪犯等著免費三餐有著落。

忽明忽暗，剝了一層皮的鐵鏽味，斑駁不均的柱子，難免讓前方排隊的人不禁抱怨，爆發口角，甚至毫無相干之人湊熱鬧，然而無人阻止這場鬧劇。

「怎麼又是同一批人在吵架？誰來把他們拆開。」

「會吵幹嘛排在一起，真是！」

從門口拿的表格已經顯露出不規則凹痕，不是很在意前方吵架，這樣排下去可能要等到晚上。

「好煩。」我小聲嘀咕。

一滴又一滴的清水打到肩膀，是剛剛下雨後上層的鐵皮漏水，尚未滴乾。

「好在沒滴到紙上，要不然筆跡就渲開來了。」生活中的小確幸，夾帶著自我安慰。

橘色殘影踩過凌亂不堪的電線、煙蒂以及跳過放置地面的鋼管，快速往更詭異的光芒鑽入，而前方停止吵架聲響，似乎是被橘貓吸引。

「他們好像抓住橘貓。」

「橘貓不會有事吧？」

一陣口耳相傳後，確認橘貓平安無事，而且吵架兩位的當事人好像是貓派。

身子不自然的傾斜一邊，熟悉的觸感最對味。

「我不是告訴你別拉我衣服了嗎？」這次沒有蹲下去，蠻擔心後面的人說小孩插隊。

「沒關係，很少人看得見我，抱我起來吧。」小孩宛似會讀心一般，我試著向後方轉頭，對方用鄙夷眼神嗆我，像是看到一位噁男。

我竟鬼使神差聽小孩的話抱他起來。

小孩抱起來有點重，不過我也沒練什麼肌肉。

「大叔叔你不用勉強單手抱，另一隻手可以輔助。」

我無視，繼續用單手撐著。

「橘貓。」小男孩發現說服不了我以後，目光注視前方轉移話題。

「嗯？你想摸嗎？不過剛剛我看到橘貓小小隻的，最好先不要碰牠。」

「為什麼？」

「因為貓媽媽通常聞到人類氣味會棄養小貓。」

「我媽媽也棄養我，也是因為我跟別人玩不回家嗎？」小男孩睜大雙眼，頓時罪惡感朝我來襲。

等一下，話題好像變得沉重，人類棄養原因可以多到數不清，所以我要繼續旁敲側擊，還是選擇沉默並結束話題？

「這個我不知道……也許有其他苦中吧？」

「……我想養那隻小貓。」

「不，別養，如果僅因為一時的同情心跟好奇心，那其實很少有人負責到最後。對了，要簽契約，要跟貓咪簽下契約。」其實我沒當過老師，當下卻給孩子機會教育。

「簽契約？」

「對，你還要找貓媽媽轉移扶養權。」

「那我可以把契約放在地上讓貓媽媽踩過去就算達成協議了嗎？」

「以流程來說也沒錯啦，不過腳印超出空格代表契約作廢，還有你得好好想想，契約具有懲罰性質，你承受得住嗎？」雖然我胡言亂語，卻覺得自己講的還不錯。

「先生，你到底在自言自語什麼？」剛剛鄙夷我的人輕輕點我肩膀，從鄙夷轉為同情還帶點害怕。

「抱歉，影響到你了。」我微微鞠躬，希望能減少對方的困惑。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好在沒再為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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