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望之翼 - #6

「話說妳唔驚咩？」吳培理四圍張望，「唔係好多狗仔隊——」

「唔好忘記事前我有做資料搜集。呢半年來連續爆出咗好多單醜聞、唔係傳同男歌手有嘢、就係同製作人有一腿，脫俗雲上仙女一下子降格做放蕩慾女，名氣已大不如前。」方寶生遠眺海岸，「啲緋聞密到連傳統班老傳媒都唔 give a fuck…… 攪到如此田地，唔好話食小鮮肉、食龍肉都唔會再有人care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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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呢度，兩人都不約而同嘆咗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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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有無時間？介唔介意陪我去多個地方。」說時方寶生已經整裝待發。

「去，妳出車馬費咪去囉。」吳培理亦答得爽快，「我最鍾意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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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車勞頓一輪，二人抵港後一個屋邨。

「咦？駛唔駛買返梳蕉先呀？」遠望一眾高樓，吳培理隱約已經估到係咩事。

「好，都係時候補返啲火龍果。」方寶生撥一撥長髮，「其實仲有樣嘢我想拜託你⋯⋯」

突然吳培理感到右肩一重，方寶生整個人都挨向佢膊頭度：「扮我男朋友。」

說時已經繑住佢嘅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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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區區處男點拒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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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噹」一聲門鐘響，門外一對男女戰戰兢兢，怕情況不似預期。

幸好無幾耐就有人應門。

「媽咪！」

「雲雲！」

奪門而出嘅擁抱，吳培理見證母女骨肉重聚。

但有無機會見證真正嘅相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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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半年妳點呀？一直聯絡唔到妳擔心死我！」

「我無事呀媽咪，只係想避一避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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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雲！」屋入面傳嚟響亮嘅男聲，一雄壯身影從客廳急速移動：「真係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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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你擔心啦。」

「唔緊要！」老父使勁拍向女兒肩膊，「知妳太忙會迷失，但見妳無穿無爛返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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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位係咪巧雲嘅朋友仔？」欣喜之際，應母亦無忘記禮數，「入嚟先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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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攪啦哈哈⋯⋯」作為局外人嘅培理難免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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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哋兩個坐低等吓先，我哋要斬料賀一賀佢。啊朋友仔有時間就賞面食餐便飯。」應父句嘢未講完，已經拉住老妻出門口，怕喺度會嚇走個女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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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感人嘅情境又再回復平靜。

「估唔到妳第一時間就返嚟。」吳培理望望四周，整間屋嘅佈置都好有溫暖嘅家庭氣息。

「唔知我有無同你提過，」方寶生隨手拎起放喺層架上嘅奬杯，「每一次轉換身體，我都會獲得身體殘留嘅記憶：不論頭腦或者心靈上、甚至肌肉記憶，我都會由舊有嘅『靈魂』繼承到新嘅肉身上，然後新舊漸漸融合喺一齊，成為一個『新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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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有嘅記憶同習慣固然會傳遞過嚟：例如油膩大叔嘅粗豪同為食。但當靈魂進入一個新身體，好多身體上既有嘅感受都會佔據部分：例如作為女性，身體會衍生想受男生保護嘅需要，以及對家人嘅思念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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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點我明嘅，一上身就咁『大食』⋯⋯」吳培理試圖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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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諗呢個有機會係因為上一手慾望太大、加上唔憐香惜玉下，逐漸養成咗一種扭曲嘅性慾。當然，」方寶生用纖幼嘅手指篤一篤吳培理，「都有機會呢個身體本身已經對你產生咗興趣都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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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培理即刻彈開：「點解唔可以係你本身就對我有興趣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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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全場靜晒。

硬要辯駁嘅話當然係可以嘅：例如上幾個軀體、肥師奶等等嘅性癖好影響咗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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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拗落去重要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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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d air 咗好幾秒後，方寶生拉緊返距離，問咗一句：

「依家你已經了解晒我嘅身世，咁，你仲想唔想同我一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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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培理瞪大對眼，完全不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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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寶生越靠越近，面對應巧雲仙氣長直黑傲嬌御姐嘅情深懇求，臭直男都只好鳩硬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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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交投，直到彼此望唔清對方面容嘅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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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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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吔，叫咗你買多排益力多先上嚟。」應父連忙拍老婆手臂。

「傻㗎咩，再逛我邊有時間蒸雞同煲湯！」應母直奔廚房，「你嚟幫手洗菜，唔係半夜都未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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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老人家急急腳衝入廚房準備餸菜，剩低尷尬嘅面對面二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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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兩個人喺各自梳化嘅一角坐低，就無再出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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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家加餸果然無揸流攤——伯母起手已經有原隻雞熱辣辣捧出嚟；然後仲焗咗蒜蓉開邊蝦同炒蜆、一個炒菜心，加埋個葛湯…… 簡直就係住家飯嘅最高規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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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就係爭緊一啲熱鬧嘅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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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二人相對無言，兩老唯有硬開話題：

「點呀？啲餸啱唔啱食？」都係由伯母開腔。

「嗯！好好食！」吳培理豎起姆指盛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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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話都係一問一答，但打破唔到冷場。

而擁有親生女兒身份嘅方寶生，亦似乎不得要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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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承傳咗肉身上殘留嘅感知，但畢竟對話所需要嘅資訊始終比較缺乏、記憶亦相當零碎，即使佢想令雙親安心但實行起嚟都唔容易。只能維持住唔好「講多錯多」嘅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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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妳表姐下個禮拜結婚擺酒喎，妳去㗎呵？」伯母轉頭問寶生。

「哦，好呀。」問果時寶生扒緊飯，但難得有對答，都唯有硬擠笑容應對。

「嗯。」伯母聽完就低頭扒飯，無再講其他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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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食飯無嘢講本身都好正常，但考慮返吳方兩位嘅真實身份，就大概理解到兩人心入面有幾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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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手洗碗。」寶生跟喺伯母後面、嘗試扮演乖乖女嘅角色，畢竟都算飲飽食醉都要識做哩。

「咳咳，唔駛嘞。」應父從後拍拍膊頭，「妳陪吓朋友啦，行無耐就肯見家長嘅男仔好難得，唔好嚇走人。」

「你點知㗎？」寶生驚訝，怕自己做錯咩穿崩。

「見你哋啲眉來眼去，十足啱啱先撻著嘅小情侶。」睇到應父面露滿意嘅笑容，寶生先放下心。

喺客廳坐咗無耐，伯母將切好嘅生果拎出嚟，其間都係你眼望我眼，你望我食、我望你食咁樣，氣氛甚為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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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咁夜咯，去送人搭車啦。」應父向寶生打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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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蜜運男女喺落街：中年宅男配樂壇女新星，

十足十青春劇嘅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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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個諗到原來係兩個麻甩佬嘅極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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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有咩打算？」吳培理仍然唔敢直視旁邊嘅仙氣美女。

「我打算一直扮演應家嘅寶貝女。」方寶生撥撥一頭秀髮，「亦會好好經營自身嘅演藝形象，以回應對應巧雲抱予期望嘅每一個人。」

「睇嚟你係認真。」吳培理直望對方，心入面欣賞佢嘅均真。

「咁你點樣回應我對你嘅感覺先。」寶生仍不忘調戲培理。

吳培理紅都面晒，畢竟都係對女性毫無經驗嘅處男，琴晚嘅事已經夠晒衝擊，仍然消化緊對方貌似玩笑卻又似真嘅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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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個話鍾意一個人係要了解晒佢嘅一切？令佢鍾意自己唔係最為重要嘅第一步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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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唔玩你嘞。」寶生拍拍佢背脊緩和氣氛，「當初不停『交換』，都係希望改善自己生活環境啫。當初由感應到條『線』，計劃咗咁耐總算『上到車』，呢個機會我唔會隨便放棄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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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祝你名成利就！」培理依然處於腦袋一頭煙嘅狀態。

「拜年咩，哈哈！」寶生繼續開佢玩笑。

「俾心機！」培理臨別前奉上祝福。

「多謝。」寶生伸出友誼之手。

培理接收到心意，用力咁握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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