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光 - 過夜

家瑜本來還沉浸在湛霖黏進懷裡的那份軟綿綿溫度裡，嘴角甚至還浮著一抹甜得不行的微笑。

——然後她忽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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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像是被什麼重擊般嗡的一聲：「今晚開始……？」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8vwBkR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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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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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逐漸撐大，身體緩緩僵硬，整個人像中毒一樣一寸一寸地抬起頭看向懷裡的小戀人（？）：

「等、等一下，霖……」

「『今晚開始』的意思是……要、要過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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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靠在她胸口，理直氣壯點點頭：「嗯。從今晚開始住妳那裡，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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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當場差點沒把手上的小戀人彈飛出去，臉色從粉紅轉酡紅，接著慘白、續螢光紅，一連四變，嘴唇顫抖地擠出：

「不、不行……不是不行，是……我不行！不是、我、妳、我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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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雙手捧頭、蹲下身像觸電一樣開始碎唸：

「不行不行不行……未成年！她未成年！在外過夜要父母同意！我不能這樣……我會被告、被抓、上社會新聞、被登在自由時報那個灰色的社會版面！標題還會寫什麼——」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ZjT0jDec

《女公務員租屋處藏少女，涉嫌誘拐未成年！鄰居爆料：她們很常一起買早餐。》

「我不行！我還有車貸還沒繳完啊啊啊啊——！」

湛霖在床上看著從海邊回來炸毛到現在的家瑜，整個人沉在被害妄想裡，還要被自己牽著才會走路，慌的連自己家怎麼走都不記得，現在還在查詢誘拐未成年的定義碎碎唸中。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ArNSlC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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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整個人抱著抱枕笑到肚子痛，一邊偷擦眼角的淚水，一邊氣若游絲地補刀：

「那……我現在打電話回家，說我要過夜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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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連忙衝上前按住她的手機，一臉崩潰：

「等、等一下！上次突然跑去妳家照顧妳，現在妳又要住我家，這不是會被誤會我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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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歪著頭，一臉無辜又勾人地說：

「可是……我若說是來找我喜歡的人，應該也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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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

家瑜臉上瞬間炸成煙火，原地爆炸，語言模組當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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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霖抱著她小小一團快要蒸發的樣子，笑得像偷到糖的小貓，一臉滿足地補上：

「那我先洗澡、換睡衣囉。今晚的任性權，我要用來——黏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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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整個人已經魂飛天外，只剩下腦中一排警示字跑馬燈：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QovjHiR5

【誘拐】【未成年】【下場】【社會新聞】【妳完蛋了】。

——但同時，心臟還是跳得好快好快。

她抱著頭蹲坐在角落，嘀咕著：

「我沒有包養…我沒有誘拐…我只是…只是在做一位…非常努力想讓人好好長大的……朋友……對、是朋友……」

床上，湛霖的笑聲又傳來了。

湛霖窩在被子裡，頭髮還帶著洗完澡後的微濕，瀏海有些貼在額前，身上穿著家瑜準備的小睡衣，圖案是家瑜以為「她可能會喜歡」的簡約風，可她怎麼看，都覺得是——戀人給戀人挑的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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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繞著一小撮髮尖，眼睛沒看著什麼，只是望著床頭那盞暖黃燈的光暈出神。

「……如果我成年了，家瑜是不是就沒理由再催眠自己了？」

她嘴角有點彎起，像笑、又像自嘲。

「就不會再說什麼：『未成年在外過夜要報備。』、『不能隨便說喜歡。』，也不會在我只是靠過去的時候整個炸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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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想像了一個畫面——

那是十年後的她，二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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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成熟又乾淨的襯衫，搭配一條剪裁俐落的長裙，在單位裡從容地與人互動，談話不再閃躲，不再壓抑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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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辦公室，家瑜正等在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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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輕拂起家瑜耳邊的髮絲，那雙認真過、痛苦過、也愛過的眼睛一如十年前，依然會為她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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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走過去，一邊低聲說：「對不起，我讓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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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瑜笑著：「沒關係，我知道妳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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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主動牽起家瑜的手，沒有遲疑，沒有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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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人來人往的街上牽著手，走向捷運，走向某場兩人早就為未來準備好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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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站在她身邊，像那樣。」

湛霖的眼裡浮出一層光，那是嚮往，也是堅定。

「不只是她照顧我、讓我任性。」

「我想成為，能和她並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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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輕輕摸著家瑜替她疊好的毯子，指尖像是在觸碰一個還在長成的夢。

然後，她輕輕笑了一聲：

「妳說，要我好好長大——那我長大後，就要妳好好喜歡我，不可以再躲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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