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A 迷霧 - 創意總監張逸之

第三十五章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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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玻璃之下的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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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週五對Mirra的第二次廣告提案，又被客戶一槍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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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逸之非常惱火，他回公司大發雷霆，撕下牆上所有的廣告參考及草稿並全扔進垃圾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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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迅速地提出第三個廣告概念方案丟給下面的組員去執行創意發想和設計排版，完全不開會討論，心中堵著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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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三早上，張逸中站在會議室，看著創意部各組彙整上來的第三版提案——乾淨，毫無火花，甚至連錯字都精準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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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完美到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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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Elaine交的？你確定？」他問執行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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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點點頭：「是她親自指導排的板、帶的文稿，Gary也掛了主筆，甚至提早兩天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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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我看完這些後，什麼都記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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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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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就是不服從的極致藝術——你叫我做，我就做，而且做得剛剛好，讓你無法指責，但也讓你徹底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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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集體沉默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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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新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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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Ken和Gary約了另一位設計主管Chris在樓下抽菸區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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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點了根煙：「你們是不是準備逼Ricky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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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沒說話，只是問：「你對現在的創意流程，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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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笑了一聲：「我們只是在做他的夢，而不是我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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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ry問：「那你願不願意幫忙，讓我們一起換一個方式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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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把煙撚熄：「只要你們不是想搞政變，而是想做回創意，我就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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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點點頭：「我們不是造反，是在幫整個部門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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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暗中的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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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張逸中走過設計組，看見Ken與Chris在小白板上討論排版邏輯，兩人對談更像在切磋而非單純溝通。更讓他驚訝的是——旁邊Gary正和May談新的口號方向，一群原本散亂的創意人，彷彿自己就能構成一個完整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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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他們竟然也能有效率地運作，甚至看起來——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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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aine從他身後走過，他忽然開口：「你什麼時候開始站到那邊去了？」

她停下來，語氣平靜：「我沒站哪一邊。我只是——選擇別做沉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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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就背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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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他一眼：「如果你連我說實話都容不下，那你早就背叛我們的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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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情與欲的臨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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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深夜，Elaine獨自加班到十一點，準備週一遞交的提案資料。張逸中突然出現在她辦公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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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確認，你是不是已經決定不再站我這邊？」

Elaine沒抬頭：「我只是站在創意應該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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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伸手按在她雙肩，低聲道：「妳以為他們會接受妳？只要一有風聲妳跟我有私情，他們會先吃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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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你不是已經讓風聲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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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他語氣突然一沉，眼底掠過傷口般的情緒，想起Ken撞見的那晚。

她抬頭與他對視許久，然後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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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吻上來，力道比上次更強烈、幾乎帶著懇求與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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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抗拒一邊拉扯，直到他喃喃一句：「我除了妳，什麼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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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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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後，她低聲說：「這不是愛，這是你求生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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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再讓他靠近，冷冷推開他，走出辦公室，留下他獨自在陰影中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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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回音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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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早上部門會議，Elaine正式提出一項創意流程改革提案，建議創意部改為交叉審稿制，不再讓所有初審由單一主管拍板，並由各組代表輪值創意會議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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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逸中當然反對：「這是分裂指揮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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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淡淡回應：「不是分裂，是讓聲音可以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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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ry補上一句：「這樣，誰出錯也不能只怪一個人——包括你，包括我們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副總林宏勝對此持保留觀察態度：「我們可以試行兩週，視結果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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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創意部裡有人悄悄為這個改革起了個名字：“回音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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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終於不再只來自單一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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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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