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A 迷霧 - 業務總監鄧凱

第二十章：牽一髮動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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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北漂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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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八點，鄧凱坐在越洋廣告11樓辦公室，窗外是淅瀝雨聲，台北七月的天空濕得像灌了水的棉被。他啃著三明治，喝著咖啡，眼神盯著筆電上的預算報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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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和小麗一樣從南部北上的純樸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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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之後，在台南工作了一年多才來到台北的花花世界闖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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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甘屈就於南部小工廠，對他來說，南部的熱情洋溢永遠比不上台北的進步和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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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只要願意，隨時都能找到自己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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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走出台北車站外的車水馬龍的景像，以及與南部截然不同的悶熱感，但能呼吸到某種開放的自由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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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洋這間辦公室他太熟悉了。五年前他剛從高雄上來時，就是在這裡被「試用」，

當時面試他的主管第一句話就是問他：「你酒量好不好？」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J8AFWjQ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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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答：「我可以陪客戶喝酒，也可以替創意部打仗，只要能簽單，任何事情都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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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從AE做到資深業務，三年內升成業務部副理，再兩年，成為整個業務部門的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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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台北，他先找了一頂樓加蓋的蝸居，一組上下鋪鐵床加上一書桌椅就是全部的傢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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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名校出身，也沒顯赫背景，唯一的武器只有：比別人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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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他越來越清楚，客戶的變心，比人情還薄。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X3ThVBE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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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仁煜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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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奶粉是越洋廣告第一大客戶，這兩年在鄧凱手裡成績斐然，特別是針對0～3歲嬰幼兒的「Q寶貝」系列，從知名度、通路曝光、乃至銷售數據全面上升。但今年年中，行銷部空降一個新經理——章仁煜，取代了原來的魏恆之，卻成了鄧凱另一個惡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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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的風格挑惕冷漠，口頭禪是：「錢花下去，就要看得見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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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看得出來他是有針對性的挑戰廣告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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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致命的是，他開始繞過鄧凱，直接找媒體部要求原始報價，甚至暗示：「如果我們內部自己處理媒體下單，也許能省不少成本。」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fbJqTMxo

鄧凱聽出話裡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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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弱化廣告公司功能，只想把廣告公司當成可以壓榨創意的苦力工廠，而把賺錢容易的媒體部分解離出來自己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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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公司來說節省成本是個好理由，既能顯示自己的功勞外，還可以撈更多的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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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的盤算既無視於廣告專業，更是在破壞行情。這在當時並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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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樣操作，媒體預算一旦被收回，越洋對初露的掌控力就斷了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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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內部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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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廣告工作說明會，創意總監張逸中尖聲尖氣的甩著一份廣告brief，劈頭一句：「客戶叫我們主打營養成分、再加個產品，這還叫創意嗎？乾脆直接播產品介紹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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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桌前一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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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凱沒馬上回應，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我沒說你要妥協，但你得知道——預算是人家出的，責任是我們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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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逸中怒道：「但你不能只看預算，把創意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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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我是把業務踩在泥巴裡，才換來你能發揮的舞台。」鄧凱一句話砸下去，會議室空氣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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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不想再委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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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連內部都要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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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私下的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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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Jessica約他在中山北路的一間老式酒吧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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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得清涼，語氣卻不再那麼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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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章仁煜私下找過『智策傳播』，那是我們以前比稿的對手。他可能在替換名單了。」

鄧凱表情沒變，喝一口威士忌，喉嚨微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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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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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信。他信自己能從你這裡拿走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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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遞來一張紙條，是一組汽車品牌的負責人聯絡資料：「這是下半年會砸預算的潛力股，主導人我認識。你去談，試試看能不能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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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在聯眾廣告混得並不如意，老闆吳承億人如其名，對她並不禮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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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沒幫他拿下與越洋廣告公司一起比稿的香港保健品預算，後又東窗事發，他只是收留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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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和鄧凱彼此是競爭方公司，但Jessica並沒有打算要把新客戶帶進聯眾廣告，因為她和鄧凱有某種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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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凱沒有立刻接，但那紙條卻像一張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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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逃亡的地圖，而是反擊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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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尾聲：雨夜裡的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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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他站在公司窗邊喝咖啡，雨又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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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是Jessica傳來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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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仁煜想成立內部「媒體規劃組」，外圍的媒體公司就是智策傳播，下一季可能切斷你們的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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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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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凱沒有立刻回覆，其實他早預料到了，只默默喝了一口黑咖啡。今天的咖啡特別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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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圈的真相從來簡單：你沒預算，就沒有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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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不只是要守住初露，更要把整個客戶名單，變成自己未來公司的敲門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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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著黑夜輕聲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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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局，我不想贏。我想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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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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