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A 迷霧 - 製片老柯

第四十一章・浮動的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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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場裡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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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逸中坐在南港拍片現場裡，盯著螢幕中 Miko 的試演畫面。白牆、柔光、簡單妝容──這支 Mirra 保養品廣告打的是「純淨自然」概念，但他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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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還是有點蒼白，燈光要再調一下。」張逸中開口，語氣不重，但攝影組立刻記錄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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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務調整燈光的空檔，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卻飄向一個片場工作的女子身上，這女子的背影很像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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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令他想到 Elaine——那個總能在最後一刻修出完美腳本的文案。

她和 Ken 離職後轉投 Rising Rose，如今在業界風聲水起。

每一場比稿提案，彷彿都能見到他們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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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戰友成了競爭者，而且來勢洶洶，他更不能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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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的每一秒都像一場拉鋸。鏡頭裡的模特兒、鏡頭外的操作、還有日漸收窄的預算與越來越精明的客戶，都是一場場看不見硝煙的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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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柯武雄拿著一打啤酒走過來，笑嘻嘻地遞上一瓶給他：「怎麼樣？Miko的表現不錯吧？」

此時，導演和張逸之彼此對望，用微笑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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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模特兒與私下默契

片子持續拍攝到深夜，Miko有一個特寫鏡頭總是抓不到神韻，反覆重拍。

「Miko 這個人選，還是太嫩了點。」他轉向坐在一旁喝咖啡的柯武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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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不疾不徐地笑：「嫩才有說服力啊，這年頭保養品要抓年輕市場。再說，預算也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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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逸中沒有正面回應，只是微微點頭。他清楚，Miko 是柯武雄的「私選」，甚至有傳言，這位模特兒已有「私下試鏡」的默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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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盤算著這一筆帳要怎麼拆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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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傳明還曾經私訊問他：「Miko 的定妝照要不要再補幾組做版本測試？柯哥說你可以現場指導。」語氣暗示味道極其明白又曖昧。

張逸中回了兩字：「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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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清楚這行的潛規則，也不想加入他人的混亂關係中。更不讓別人以為他完全依附在製片手裡——哪怕這製片曾與他站在同一戰線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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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辦公室裡的平衡術

隔天中午，越洋創意公司會議室內，一場內部製作檢討會正在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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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總林宏勝翻著一份製片承包列表，語氣平淡卻銳利：「最近幾支案子，製作公司都是同一個團隊在跑──賴傳明那邊，是不是該稍微分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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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武雄笑了笑：「賴那邊熟流程，人也穩。要跑這麼多支又不能出包，這年頭肯接案又能按時交片的，沒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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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宏勝敲了敲桌面：「我不是不信賴，而是怕審計時會被盯。而且案子集中在一個人手上也有風險，你再多找幾家合作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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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武雄微笑點頭允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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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逸中坐在一旁，沒有插話，但眼神始終沒有離開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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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會後他獨自追上柯武雄，在茶水間低聲道：「你上次說要補的兩成，我這邊還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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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拿著馬克杯接水，頭也不抬：「還有一支片子的尾款客戶還沒付，怎麼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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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逸中挑眉：「叫賴傳明那邊向公司的ＡＥ催一催，還有賴那邊的案子要分流了，副總也開始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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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終於轉過身來，聲音低了幾度：「這我清楚，不過只有賴那邊能滿足你想要多一點的需求，但我們彼此都清楚，現在的利潤不像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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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逸中沒吭聲。他知道柯在提醒他：現在不是柯單方面要依靠他，而是彼此互相制衡。

這個片場，已不是誰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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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不對等的默契開始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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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傳明那邊傳來訊息，詢問某支冠揚支線廣告是否也能由他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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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逸中回了一通電話：「這支我可能會拆給別人試試看，品牌那邊希望多點創新。」

語氣裡沒有責怪，但也沒有多餘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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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來說，柯武雄與賴傳明那條線，開始變得太緊、太密。他必須適當鬆開，為自己留些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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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賴傳明那頭早已將這通通話內容，轉述給柯武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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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柯武雄聽完後，只是笑了笑：「張逸之現在也開始學會拆帳了啊……這樣才像個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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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鏡頭下的另一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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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場尾聲，Miko 換下服裝走回梳化區，柯武雄遞上一杯熱茶給她：「今天很棒，回去等一下導演會再聯絡妳做版本補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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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o乖巧點頭，小聲問：「柯哥，我這樣表現……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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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笑了笑：「很好，保持現在的狀態。未來如果妳想接代言，我可以再幫妳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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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燈光師拍了拍柯的肩，笑說：「我們柯哥，才是真正的經紀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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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沒有回應，眼神望著鏡頭未關的攝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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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一場拍攝，那是他正在導演的另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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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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