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淨的顏色 - 第九章─《我和他們一樣》

第九章─《我和他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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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進入地窖前，甩了甩頭，不是要驅散酒精或者睡意，而是想暫時忘記腦海中，淺黃013癱坐在廁所地板的狼狽模樣。

他聽從同樣穿著藍衣的守門人指示，推開地窖身處的一塊地板，從其下的階梯進入通道。

這通道和他來時的相像，同樣的微弱照明，只是鼻中偶爾聞到熟悉的油垢味。

他很快來到發光牌的位置，看見牌上的標語他才知道那股熟悉的由來。

─「城市運轉的沉默之力」

他才明白，腳下的通道是連接著藍與灰。他又不禁聯想，那麼淺黃013來藍色區域的路應該是另外一條。

他打算先將這疑問藏在心裡，等下次來時，再問問守門人。

當他推開門後，眼前地面上的大口，昭示著這裡果然是灰色的送回區。

此時，他衣服的顏色已換成了淡黃。

他盡量挑沒有人的路離開洗衣中心，花了點時間，因為總有些瘋子為了積分，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在這裡工作。

若是被他們看見自己，他們也很樂意和老黃舉報他的可疑行跡。

他無事的從側門離開，街道仍是見慣的樣子，身後仍聽得見機器的轟鳴聲。

這些是屬於淺黃112的，彷彿在和他串供，說他從未離開過，從未打破規則過，更從未去成為另一個誰。

「我能請假嗎? 不行……至少明天不行。」

天邊泛起微微的魚肚白，雖然他此時回到宿舍，頂多只能小寐一下。

但他感覺自己的狀況很好，腎上腺素已經消退，現在支撐他精神的，是一種許久未感受到的滿足感。

他回到宿舍，在走廊上還能聽見從其他房間傳出的打呼聲。

在打開自己的房門前，他望向屬於舍長─淺黃013的房門。

過了幾秒鐘，他才進入自己的房間，不再去想幾小時前的溫存。

他脫下上衣，將它掛在椅背，便躺在床上，他閉著眼過了段時間，卻依然沒有睡意。反而棉被的柔軟與回饋的微溫，不斷讓他想起淺黃013的身軀。

淺黃013並不是他的初對象，他之前常去黃色與灰色間的默許地帶，抒發自己的生理需求。

但價格關係，他的對象只得找上灰色的。由於灰色從事的基本都是體力工作，每一次結束後，他都只覺得累而已。

─淺黃013則不同了。

雖說可以和藥品部門購買抑制性慾的藥物，而同樣的，只有那些為了積分的瘋子才會購買。他還想當個正常人。

直到聽見隔壁的鬧鈴響起，終究睡不著的他，這才嘆了口氣起身。

一如往常的打卡上工。

同樣折不完的衣服，碎碎念的老黃。

感覺一切都沒有什麼不同，彷彿昨晚只是場夢。

而他卻在每一次來回洗衣間和烘衣間的路上，目光偶爾落在女員工專屬的地方。

準確地說─是淺黃013的位置。

她今天披了一條圍巾，淡黃色的。

工作間的溫度設定恆溫，那條圍巾其實讓他感覺有些不合環境。

只見她不時伸手調整圍巾的位置，卻從未將它取下。

他知道那下面掩蓋了什麼，也知道她為什麼遮掩。

他掛起淺淺的微笑，胸口泛起一種久違的滿足感。像一道源源不斷的暖氣，由心臟灌至五骸，充盈不洩。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顏色」帶給他的快感。

也是第一次，察覺自己的所作所為，竟和那些顏色並沒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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