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遺憾 - 一個令我魂牽夢縈的小學霸

我對人的遺憾僅此唯一，同時刻骨銘心，難以忘卻。

我小六時喜歡一個男孩子，喜歡得無比痴狂。但彼時，我是個沒有靈魂的人，如同行屍走肉般按照師長希望的樣子活著。

先不論一個小孩肯對大人如此服從有多荒謬，我對那孩子的情感，也是一樣荒誕可笑。

怎麼說呢......嗯......先從開端講起吧。

不過從表面上看，其實沒什麼可說。就只是情竇初開年紀裡的突發事件罷了。

但從我今日的角度去想，喜歡上他的理由就像端著餐點走出廚房，卻不慎打翻的殘局一樣悲傷。

毫無預兆地對他產生情愫，就只是單純被他的「定位」所吸引而已。

這句話可能不好理解......因為這又牽扯到前面所說──那時我是個只按照權威丟出的規定去生活的怪小孩，而他和我很像，是那種經常被稱讚，被誇獎的「乖孩子」、「好學生」。生得文質彬彬，又是至今還很戳我癖好的眼鏡男。

之後，我每節上課都時不時偷看他──那個年紀的小女孩應該都是如此？──也會在閒暇時接近他，和他聊天。

到這裡都還很正常，但隨著時間線推進，我的行為越發不可收拾。

之所以會演變成那樣，是因為他突然就不理我了。

毫無預兆、沒有前情提要，突然，就不理我了。

畢業前透過跟老師串通，才間接得知他是因為知道我喜歡他，覺得尷尬而逃避我。

最初什麼都不明白時，我無法理解他為何那樣，所以我開始寫各種小紙條嘗試和他溝通，但都只是孩子嘛，哪知道被女生奪命連環call要怎麼處理w

但我卻越發的不受控制，像吸毒上癮般，無法停止給他寫信這個行為。一天不讓他知道我心中所想，就難受。

之後就這樣一直持續著。即便後來我被背叛、被霸凌、不被所有人重視，甚至有人開始挑撥我們之間本就破碎的關係，我對他的依戀仍舊不變。

就只是直到畢業典禮的最後一刻，他都還在逃避我而已。

然而升上國中，頓悟了一切的我，回過頭去審視那段天真可笑的幼稚情結，卻又再次看清了許多東西。

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他。

我一整個國小生涯，基本上都沒有以自己的方式活過。之所以喜歡上他，某部分也是基於「他是受師長認證的好學生」「所以我喜歡他是正確的」這種深植我心的病態認知。

其次的原因，就是我真正要提的──因為我潛意識中極度渴望能有個和我性質相似的同儕肯定我。

病態吧。我想，把那時所有怪異的思想，和潛意識裡亂七八糟的東西綜合而論，我是真的生病了。

回到正題。我那麼瘋狂地想要擁有他，就是因為真實的人格已被毀得一蹋糊塗，師長那些虛無飄渺的誇讚和認可已經無法讓我安心，我便開始尋求「他」的肯定。

是說，如今的我也很難相信，一個六年級的小女孩內心扭曲到必須這麼做以撐持自己的......生命。

對，生命。

我提過我當時的處境。那時的我非常想死，每趴在女兒牆邊都在幻想跳下去的景象。支撐我到最後的，是父母，還有他。

我就是無法放下對他的念想，即便對他失望、被他傷害到也一樣。

我就是超級喜歡他。

......哎，是說，多少扣一下題吧。

他成為我的遺憾，是在放暑假後，得到市長獎的小朋友要去市政府拍照的日子。

那天我鬧彆扭也似，表現出一副清高的樣子，假裝自己什麼都不在意，但內心深處無不希冀著什麼──我可是期待那天期待了好久啊。

而那天他也是十分反常。搭遊覽車時，他選擇坐在與我相隔一條走廊的隔壁。若放在以前，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他會恨不得離我越遠越好。

這還只是第一個。其次是我們要從等候區動身去合影時，我自言自語說了一句：東西要拿嗎？他居然在我身後，怯怯地回答了我：東西要拿。

說真的，寫這篇創挑，再次回憶起這一切的時候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到行程的最後，校長說要和我們幾個一起拍照，我和他還有另一個同班的女生排在一起照相。但校長卻說了一句令我潛意識裡感到憤慨的話，似乎是什麼要對國中生活常懷期望之類的老套祝福......？總之那句話讓我不禁喃喃自語道：

「我對這個班已經沒有期望了。」

此時我指的是小六那個讓我無限絕望的班級。可明明都已經畢業了，我為什麼還非得把那句話說出口？

我想，這就是上天的安排。

他聽到這句話後──我是不清楚他究竟作何感想，但後來回程再次上車時，他就不坐我附近了。

我當下就覺得，他是不是生氣了？現在我也是這樣想。

下車後，別班的大家似乎都互相有約，陸續結伴離開了，只剩我和他，還有少數逗留的人在校門口三五成群。

我想說些什麼，但卻開不了口；他也在校門口踱步。然而我不知道他想做甚，是父母要來接送，還是一會兒要去哪？思考完這些，我便瀟灑不羈的，毫不留戀的，舉步離席──被膽小所支配。

而後他也走了。有趣的是，我和他步行的方向正好相反，而我們都不停的回頭望，不知在眷戀什麼，不知在在意什麼。

但沒有人停下，我們就一直這樣，直到再也看不見彼此。

其實他不理我的期間，我也隱隱感覺到他並不討厭我。

但至於喜歡，我始終不敢下定論。

然而我們決定不挽留彼此的那一刻，名為遺憾的銅像就鑄成了。

後悔嗎？我不知道，因為也無法確定挽留了就會有結果、沒挽留就真的是錯誤的選擇。

剛都在探討我自己啊，來說說你吧。

你......後悔嗎？

嗯......對不起吶......

纏上你的是我，先放棄掙扎的，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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