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重啟倒計時：29分52秒……29分51秒……」
機械式的倒計時聲像催命符一般在空氣中迴響，每一秒的流逝都讓這個美麗的遊樂園世界顯得更加不真實。
「等等……我們還沒有玩夠呢……」趙小萌緊緊抱著小灰灰，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般滾落，「為什麼要這麼快就結束？」
王美琪推開那個殭屍紳士，雖然努力保持優雅，但顫抖的聲音暴露了她內心的恐慌：「我還沒有……我還沒有好好表現自己的魅力呢！怎麼可以就這樣結束？」
林雅馨呆呆地看著手中那堆被墨水弄髒的卷軸，第一次，她沒有急著制定什麼應急計畫，只是喃喃自語：「原來……真的有些事情是無法計畫的啊……」
馬小跳放下魔法棒，難得沒有引發任何意外，反而走到趙小萌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萌，別哭了。雖然我們可能會忘記，但至少現在我們還在一起，對吧？」
這句話出自一向倒楣透頂的馬小跳口中，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馬小跳……你今天怎麼這麼……」王美琪想說「可靠」，但話到嘴邊又覺得太不可思議。
「嘿，偶爾我也會有不倒楣的時候啊！」馬小跳苦笑著說道，「而且……如果真的要說再見的話，我希望是以最好的狀態。」
就在這個瀰漫著離別愁緒的時刻，錢多多突然抓住了張浩然的手腕。
「張浩然君～」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甜美，但仔細聽的話，能察覺到其中隱藏的一絲顫抖，「能陪我到高一點的地方看看嗎？我想……確認一下這個世界的全貌。」
張浩然看著她那雙平時總是閃爍著算計光芒的眼睛，此刻卻顯得有些迷茫和不安。他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等等！錢多多，現在不是約會的時候吧？」王美琪急忙說道，她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錢多多要單獨帶走張浩然，心中就湧起一陣莫名的焦躁。
「啊啦～美琪小姐不用擔心，我不會對張浩然君做什麼奇怪的事情的。」錢多多眨了眨眼，但語氣中缺少了往常那種調皮的韻味，「只是……有些話想在這個世界結束前說出來而已。」
說完，她就拉著張浩然朝著那個變成過山車軌道的摩天大樓走去。
在錢多多的操作下，一個華麗的透明電梯從建築物側面延伸出來。兩人踏了進去，電梯緩緩上升，透過透明的牆壁，可以看到整個奇幻遊樂園的全景：彩虹色的街道、棉花糖樹林、還有那些因為馬小跳的煙火而出現的巨型花朵和彩虹龍捲風……
「真是個美麗又荒謬的世界呢。」錢多多靠在電梯的透明牆壁上，紅色的晚禮服在燈光下閃閃發光，但她的表情卻有些落寞。
張浩然站在她身邊，能聞到她身上那股獨特的香氣，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她的神情所吸引。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錢多多露出這樣複雜的表情——不是商人的精明，不是少女的嬌媚，而是一種……純粹的人類情感。
電梯很快到達了建築物的頂層。這裡被改造成了一個巨大的觀景台，可以360度俯瞰整個城市。夜風輕撫，帶來淡淡的花香和糖果的甜味。
「哇……從這裡看下去，真的很漂亮呢。」張浩然真心感嘆道。
「是啊……」錢多多走到護欄邊，雙手撐著欄杆，仰頭看著那個充滿各種數據流的夜空，「如果……如果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如果我們真的只是一些程式或者數據的話……那這些美好的感覺，算是什麼呢？」
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被夜風吹散。
「錢多多？」張浩然有些擔心地走近她。
「我感覺到了……」錢多多轉過身，面對著張浩然，月光在她的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讓她看起來比平時更加美麗，也更加……脆弱，「我們即將忘記一切。這種感覺就像是……心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慢慢消失……」
她說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裡是心臟的位置。
張浩然看著她這副模樣，喉嚨有些發乾。這個時候的錢多多，完全沒有了平時那種算計一切的精明，也沒有了故意誘惑他時的嬌媚，她就像是一個面對未知命運而感到不安的普通女孩。
「你知道嗎，張浩然君……」錢多多的聲音更輕了，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小小的陰影，「我一直以為自己只關心金錢和利益，以為感情什麼的都是可以用數字來衡量的商品……」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中帶著一絲自嘲：「但是在這個世界裡，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光……卻是我感到最真實的時候。」
張浩然的眼睛睜大了一些。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錢多多說出如此真誠的話語。
「特別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錢多多的臉頰微微泛紅，但她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語調，「我總是會忘記去計算什麼投資回報率，忘記去分析什麼市場價值……只是單純地想要和你說話，想要看到你的笑容……」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像是在自言自語：「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那種感情吧？雖然我一直覺得那些都是不理性的浪費……」
張浩然站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錢多多的話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在他的胸口激起陣陣漣漪。
就在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錢多多突然抬起頭，臉上重新浮現出那種熟悉的商業笑容：
「啊啦，我在說什麼奇怪的話呢～反正都要忘記了，說這些也沒意義啊！」她輕快地拍了拍手，彷彿剛才那個脆弱的女孩只是幻覺，「而且從商業角度來說，在分手前進行情感投資是很不明智的行為呢！」
但張浩然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錢多多……」張浩然向前踏了一步，想要說些什麼。
「好啦好啦，時間不多了，我們該回去和大家團聚了！」錢多多輕快地轉身朝電梯走去，「畢竟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嘛～要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的商業價值！」
但她剛走了兩步，腳步就停了下來。背對著張浩然，她的聲音再次變得柔軟：
「張浩然君……如果……如果重置之後我們還能再見面的話……我希望……我希望你能記住今晚的我。不是那個只知道賺錢的錢多多，而是……」
她沒有說完，就快步走向了電梯。
張浩然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感覺胸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快步跟上，但錢多多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樣子，正在電梯裡擺弄著她的平板電腦。
「哎呀，看看這個市場波動圖，真是太有趣了！」她指著屏幕上那些跳動的數字，「即使在世界末日，金融市場依然這麼有活力呢！」
電梯開始下降，但張浩然能感覺到，在她那些商業術語的背後，隱藏著剛才那個真實的錢多多。
與此同時，在遊樂園的地面上，其他人也在經歷著各自的告別。
王美琪站在電梯下方，仰頭看著那個緩緩上升的透明小盒子，心中莫名湧起一陣焦躁。
「她到底要和張浩然說什麼？」她咬著下唇，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現在可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啊！」
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看到那兩個人獨處就會這麼在意。
「美琪姐姐……」趙小萌抱著小灰灰走到她身邊，眼睛紅紅的，「你說，我們真的會忘記所有事情嗎？連小灰灰它們也會忘記嗎？」
王美琪看著趙小萌那張純真的臉，心中的焦躁稍微平息了一些。她蹲下來，輕撫著趙小萌的頭髮：「不知道呢……但是小萌，即使忘記了，我們現在的快樂也是真實的，對吧？」
「嗯……」趙小萌點點頭，然後轉向她的殭屍寵物們，「小灰灰、小白白、小黑黑……雖然可能要說再見了，但是謝謝你們陪我玩這麼久！」
那些穿著動物服裝的殭屍們似乎理解了什麼，紛紛走過來抱住趙小萌。雖然它們不會說話，但那種依依不捨的情感卻清晰地傳達了出來。
「真是的……和殭屍的離別場面居然這麼感人……」王美琪擦了擦眼角，「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另一邊，林雅馨正在收拾著那些散落的卷軸。平時的她總是會制定各種詳細的計畫，但這一次，她只是安靜地整理著，沒有寫任何新的方案。
「雅馨姐，你不制定『告別計畫』嗎？」馬小跳走過來問道。
「沒必要了。」林雅馨搖搖頭，「有些事情……是無法計畫的。而且……」她看著周圍的夥伴們，「比起制定計畫，我更想珍惜和大家在一起的最後時光。」
這話從一向喜歡規劃一切的林雅馨口中說出來，讓馬小跳有些意外。
「你今天也變得不一樣了呢。」馬小跳笑道。
「彼此彼此。」林雅馨也笑了，「你今天可是我們的精神支柱呢。」
「系統重啟倒計時：15分鐘！」
機械聲音再次響起，讓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就在這時，電梯終於下降到了地面，錢多多和張浩然走了出來。
「哎呀，我們回來了～」錢多多揮著手，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彷彿剛才在屋頂發生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怎麼樣，大家都準備好進行最後的告別了嗎？」
王美琪仔細觀察著張浩然的表情，想要從中看出一些端倪，但張浩然只是看起來有些沉思，沒有其他異樣。
「好了，既然時間不多了，」錢多多拍了拍手，重新恢復了她的CEO模式，「那我們就來進行一個『高效率團體告別儀式』吧！每個人說一句最想說的話，時間限制一分鐘！」
「咦？連告別都要講效率嗎？」趙小萌眨著眼睛。
「當然！時間就是金錢嘛～」錢多多理所當然地說道，但聲音中還是透著一絲不自然。
「那我先來！」馬小跳舉手道，「我想說……雖然我總是倒楣，但是能和大家成為夥伴，是我最幸運的事情！即使忘記了所有細節，我也希望能記住這種……被大家接受的感覺！」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有些感動。
「我也要說！」趙小萌抱著小灰灰，「我希望……即使忘記了，我們也能再次成為朋友！還有，小灰灰它們……希望它們能找到新的小夥伴！」
林雅馨推了推眼鏡：「我想說……和大家在一起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有些東西比完美的計畫更重要。那就是……信任和友情。」
王美琪咬了咬唇，然後挺直胸膛：「我……我想說……我很慶幸能認識你們！特別是……」她的視線飄向張浩然，但很快又移開，「特別是能有這樣的夥伴！即使我有時候很任性，你們也願意包容我……」
輪到張浩然時，他看了看每一個人，最後視線停留在錢多多身上：「我想說……謝謝大家讓我體驗到了真正的友情。還有……」他看著錢多多，「不管我們會變成什麼樣，我都會努力記住現在的你們。」
最後輪到錢多多。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了那種既甜美又帶著一絲狡黠的笑容：
「我想說……和你們在一起，是我這個『拜金女』做過的最划算的投資！雖然看不到具體的回報率，但是……」她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但是這種投資的價值，是用金錢無法衡量的。」
說完，她環視了一下大家：「好啦，感謝時間結束！現在我們來一個大團抱吧～這也算是友情股份的最終分紅！」
雖然她還是用著商業術語，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話語中的真誠。
六個人圍成一個圓圈，緊緊擁抱在一起。ZOMBIE48的成員們也圍了過來，那些殭屍服務員們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用它們特有的方式表達著不捨。
「系統重啟倒計時：5分鐘！」
「4分鐘！」
「3分鐘！」
倒計時聲越來越急促，周圍的世界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化——色彩變得更加鮮豔，同時也更加不穩定，像是電視機信號不好時的畫面。
「2分鐘！」
「看來……真的要結束了呢。」林雅馨輕聲說道。
「1分鐘！」
所有人都緊緊抱在一起，閉上眼睛，等待著那個未知的時刻。
就在這時，錢多多突然睜開眼睛，看向張浩然，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麼——
「系統重啟倒計時：30秒！20秒！10秒！」
強烈的白光開始從四面八方湧來，覆蓋了一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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