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奇譚 - 第六章秋風無情

自從禪翠死後，祝家莊已變了調沒有過去的樂鬧繁榮。死氣沉沉深宮各院，走廊冷冷清清，花木隨風搖曳。善牧收帳回來了，進門就看見各院門柱上掛著白幡，他驚呆住了！家中出事了！是娘親嗎？還是禪翠？善牧快步入門進到屋內，聲聲呼喚著娘親或禪翠的名字。梅玫最先聽到善牧回來的腳步聲，然後才叫喚聲音，高興的從自己房間跑出來，迎接善牧的喜悅充滿熱情。善牧卻過眼不見梅玫的煽惑，他一心只是想看見娘親。當老夫人從屋裏走出來，旁邊有一名丫環扶著她。老夫人高興的擁抱著善牧，短期內的喜悅沒有忘記他的妻子-禪翠的影子，他心慌了。「娘！禪翠呢？怎麼沒出來迎接他！禪翠在哪裏？」善牧急的問老夫人。老夫人緊盯著善牧看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善牧想從娘親眼中讀出禪翠在哪裏，娘親眼睛含淚訴說著，禪翠已出事消息。善牧驚叫一聲！走開母親的擁抱，每走一步口中就叫一聲禪翠的名字，善牧有如驚弓鳥到處開門探頭往裏看，房子一間過一間的找。「別找了。」梅玫突然一聲喊叫，嚇住了全場的人。每一個人驚呆看著梅玫，善牧不理會梅玫，走開步想繼續往其它房找找看。梅玫大聲叫，說道；「就跟你說別在找了，人都已經死了，你再怎麼找她也不會回來了。」這一聲叫，果然把善牧喚住了，愣住了！他緩慢地轉過頭看著梅玫，走近她，一隻大掌手抓起梅玫手臂起來搖晃一下。「妳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梅玫沒在怕地說；「禪翠死了。」善牧驚覺天旋地轉搖晃著身軀，腳步節節退後了幾步路，眼睛目不轉視看著梅玫,久久無法回神過來！老夫人疼惜兒子心裏的傷痛，她走向前去安慰善牧，說；「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媳婦是死於遇外。遺體暫時放在後院儲倉庫裡，沒有安葬，是為了等你回來再做處理，你也是要見她最後一面，不是嗎？還有你哪未出世的孩子，也是我的孫子。」老夫子楚楚可憐的樣子感動了冰冷善牧的心。善牧抬眸看著眼前的娘親，情不自禁靠過去抱著母親,哭了出來。

蕭瑟秋風呼呼作響，紅花黃葉掉滿地上，還有些黃葉是昨晚的大雨吹落下來的，地上的爛葉已經枯黃與大地泥土同色了。善牧大清早一個人孤伶伶地走在往後院的路上，羊腸小徑周圍長滿青苔，雜草叢生更顯得淒涼。儲倉庫的木門被昨夜的大雨給吹壞掉了，落葉隨風飛舞吹進儲倉庫裏頭去，實得屋內更加零亂不堪。大門已落地，玻璃帷幕也破爛正隨風飄蕩著。善牧站在門外往裏看但他依然矗立在寒風凜冽時雨中，眼睛含著水潤，但不知這是雨水，還是淚水。任憑秋風秋雨任性妄為的狂吹，風和雨的力打在善牧身上，他沒感覺到痛，因為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發生，此刻間，善牧才一步步走向停棺蓋的地方，他用力將棺蓋給推開一煽洞口，只見禪翠緊閉雙眼靜靜地躺著，善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像山洪爆發,洪水混合著泥水直向大海狂奔，哭聲震碎山河，大地為之慟融。

屋外站著一個人，她遠遠望著善牧，動看善牧一舉一動，梅玫第一次來這裏，想來她也不是轉承為弔祭而來的，這完全是為了探究竟，為了善牧來的。她只是遠遠地、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弔祭別的女人，一個身體僵硬死了好幾天的人，她不明白，她這麼愛善牧，而善牧卻沒對她正眼看過一次，從小到大，她要什麼就有什麼，偏偏為了一個男人，她卻得不到，她恨老天爺對她不公平，她恨禪翠佔有他全部。凡事她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夜晚的風更寒更冷，大家都躲在家裏享受著溫暖豐盛的晚餐時，窗外吹來陣陣的風，風刮著樹木，沙沙作響，隱約中有嬰兒哭的聲音傳來，因為哭聲夾著風所以聽不很清楚，好像距離非常遙遠。哭聲非常淒苦，好像在向世人做無語的抗議，像是在為自己不幸的命運做無語悲訴。這一夜，善牧還沒有入睡，一個人站在屋內走來走去，怎麼走法都沒有離開地上方格子，這是自我責怪，怪自己沒做好丈夫應盡的責任，沒給未出世就胎死腹中的孩子一個生命的開始就損落。不管善牧怎樣自責都喚不回來至愛的人。當善牧轉過身時斜角窗台上隱約站著一個人影，人影本來是靜止不動，就因為善牧眼角餘光瞥見了影子，他晃動著身體很急很快，想要問出是誰的聲音尚未出口，人影就知道光線洩露她的蹤影，於是快速離開了,在善牧從開啟房間門的當時，影子早於消失不見。徒留善牧一個人站在原地向外面黑暗處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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