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與夜行 - （43）春遊

沈燕飛身上的傷尚未痊癒，她已學會量力而行——練武時點到即止，不再像從前那般逞強鬥狠。每當舊傷隱隱作痛，她便會想起陸澤初擔憂的眼神，那股衝動便自然而然地收斂了。

「娘子？」 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7zN4XQW2y

夜半歸來的陸澤初掀開紗帳，就見她板著臉坐起身。

「我看看。」她冷聲命令，轉身掀開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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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初乖乖站好，任她檢查——從指尖到袖口，從領口到腰側。她的動作俐落，眼神卻柔軟，指尖在觸及他肌膚時總會不自覺放輕力道。

「就說沒事嘛……」他小聲嘟囔，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yA08KXg0

沈燕飛瞪他一眼，手上卻不停，從櫃裡取出金創藥，邊抹邊唸：「每次都說沒事——」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jUHHlu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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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陸澤初突然傻笑起來，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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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麼？」她耳根微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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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真好看。」他答非所問，伸手想碰她臉頰，卻被一巴掌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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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沉，沈燕飛指尖輕彈，一縷安神香裊裊升起。她仔細將陸澤初慣用的暗器打磨鋒利，排列在案几上——每把薄刃的角度都與他平日習慣分毫不差。 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1ImxGdk2

沈燕飛骨子裡那股倔強，不願讓他察覺自己的擔憂。於是，她總在夜裡悄悄燃起他喜愛的安神香，讓那清雅的百合氣息伴他入眠。

紗帳內，陸澤初沉睡的眉眼終於舒展開來。白日扮作初娘周旋於權貴之間，夜裡又得潛入敵營搜集密報，唯有歸家這片刻，才能在安神香的氣息中鬆懈。

天光微亮時，沈燕飛才攏著被子睡下。陸澤初輕手輕腳起身，為她掖好被角，又去灶房親手煨了盅山藥百合粥。 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24ogMhlKY

「娘子，用膳了。」

他俯身輕喚，卻見她迷迷糊糊應了聲，翻身將臉埋進他睡過的枕頭。那上頭還殘留著城南酒樓的胭脂味——是初娘今日接客時沾上的。

「又受傷？」她睜眼，準確抓住他腕間新添的擦傷。 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AKTVuYCrH

「被貓撓的。」他笑著舀起一勺粥吹涼，「西街那隻三花，兇得很。」

沈燕飛瞪他，卻在嚐到粥裡熟悉的百合香時軟了目光。兩人一個披著晨露歸來，一個迎著暮色醒轉，交錯的時辰裡——

他記得她練武後愛吃的甜粥，她備好他出任務要用的暗器。

——兩人就這般晝夜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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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時節，陸澤初依舊一派風流倜儻的模樣，卻偏偏手裡小心翼翼地牽著自家娘子，生怕她磕著碰著似的。

「是陸公子呀！」幾位貴人見了他，紛紛拱手作揖，目光卻忍不住往他身旁戴著輕紗的女子身上飄。陸澤初笑容溫潤，指尖卻微微收緊，將沈燕飛的手握得更牢了些，彷彿在無聲宣示主權。

「今日陸公子好興致！」其中一位貴人笑道，視線在他與沈燕飛之間轉了轉，終究沒敢多問這對夫妻相差五歲的姻緣。

陸澤初笑而不答，只是輕輕捏了捏娘子的指尖，低聲道：「芷然，我們上船吧。」

進了船艙，沈燕飛隨手摘下頭紗，烏黑長髮如瀑傾瀉，她慵懶地往軟墊上一靠，下意識就要翹起腿，一副江湖兒女的灑脫模樣。陸澤初眸光一閃，試探性地湊近，唇角含笑，卻不說話。

沈燕飛瞥了他一眼，終究還是把腳放了下來，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陸澤初立刻眉眼彎彎，開心地挨著她坐下，那副歡喜的模樣，活像隻討到肉骨頭的大狗，身後若有尾巴，怕是搖得正歡。 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sgSQUxKS

「娘子可喜歡這外頭的風景？」他嗓音溫潤，帶著幾分期待。

「還行。」她瞥了眼窗外——楊柳垂堤，煙波浩渺，確實是幅好風景。可比起這些......

沈燕飛悄悄側目。

晨光在陸澤初鼻樑上投下一道細窄的光。他唇角還沾著方才餵她的梅花酥屑，襯著那雙含笑的眼，竟比什麼湖光山色都好看。

「娘——子——」

陸澤初委屈地拖長音調，因她走神而鼓起臉頰。

「看著呢......」她故作不耐地轉頭望向窗外。

沈燕飛手握著身旁黏得緊的陸澤初，心頭突然湧起一股酸澀。

這孩子太拼命了——拼命護著她、怕她被發現、怕她遭遇不測。他知曉她可能背負著什麼，才要她這般遮遮掩掩地活著。 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dyAZKJfu

可他自己呢？

身為密探，扮作青樓女子周旋於險境；頂著富商少爺的名頭，實則在刀尖上行走。換作尋常姑娘，誰敢嫁這樣一個活在陰影中的男子？

她不懂什麼風花雪月，但若這就是她與陸澤初的「兒女情長」：

他護她周全，她守他安穩。

他為她點燈，她陪他夜行。

陸澤初的指尖仍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像在確認她的存在。沈燕飛故作嫌棄地蹙眉，卻沒推開，反而悄悄反手握緊。 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sDOPw9L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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