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南伊連的新娘 - 第十三話、來自深淵的請柬

寇爾瓦德的迎賓宴，由王后莉露菲姆親自主持。據聞王后花了許多心思將宴會裝飾得極盡奢華，拒絕任何人的協助，為的就是為了給遠道的來客賓至如歸的感覺。

因為王后的這層堅持，伍迪加尼與拉米亞兩人才得以從忙碌中短暫脫身，以賓客的身分受邀參加。

伍迪加尼對宴會不感興趣，甚至可以說是事不關己——他甚至還還在外套中藏了些書信準備撥空閱讀，甚至還準備好書寫工具。

抵達會場後，伍迪加尼拜見過國王夫婦，向位於人們中心的寇爾瓦德點頭示意。

他本來打算就此遠離宴會的中心人物好好休息，卻不想寇爾瓦德不只笑著回禮，更向談話中的賓客致歉後往伍迪加尼走來。「伍迪加尼殿下！」

伍迪加尼「嘖」了一聲，笑容有瞬間僵硬。

「我請王子妃幫忙處理一部分公務，這才耽擱。真是抱歉。」

這言下之意就是說寇爾瓦德的邀請浪費他的時間，而且他迫切地希望能夠獨處。

聰明如寇爾瓦德，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卻恍若不知，笑著說道：「你來得正好。我打算跟幾幾個老友聚一聚，怕莎夏公主跟著我門這些男人會覺得無聊。王子妃跟她年紀接近，能拜託你們幫我陪她嗎？」

伍迪加尼的臉上寫著大小寫的「不樂意」。只見他眉頭一皺，又推了推眼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即將發怒的徵兆——

「當然可以。」拉米亞搶在伍迪加尼發怒前抓住他的袖子，「不過最近伍迪加尼殿下公務繁忙，我們難得能夠相處，希望您能夠把時間留給我們。」

「……那當然。」沒有拒絕的餘地，寇爾瓦德的笑容有許不自然。「作為替代，明天晚上還請伍迪加尼殿下跟王子妃賞光，跟我聚一聚。」

「那當然。」伍迪加尼報以微笑，可惜鏡片下的眼睛沒有任何笑意。

拉米亞帶著笑容握住莎夏的手，「我才剛來海利不久，跟莎夏殿下一樣，對宮廷還不熟悉。可能要勞煩殿下為我們好好介紹。」

雖然計畫被打亂，但還不至於太過糟糕。可說是寇爾瓦德那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讓人心情愉悅，拉米亞將莎夏緊摟在身邊的動作，更是間接限制莎夏的行動範圍，這點讓伍迪加尼十分滿意。

要想妥善的拒絕並不容易，而伍迪加尼很高興有能幹的屬下能夠為自己代勞。

他對拉米亞讚許地笑：「那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拉米亞沒料到他的反應，頓時一愣。還是莎夏先開口：「那就麻煩殿下了。」

「請兩位淑女跟我過來吧。」

伍迪加尼依約領著他們向賓客們介紹莎夏，不少貴族都驚豔於莎夏的美貌，爭先恐後地邀請她共舞。

莎夏有些不知所措，眼睛卻不時往伍迪加尼看。片刻，她鼓起勇氣開口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第一支舞能夠與伍迪加尼殿下一起跳。殿下願意達成我這個願望嗎？」

伍迪加尼沒有立刻回答。

如果只是眼神暗示，伍迪加尼還能裝傻，對方直接開口就很難辦。

「我很樂意，但是，」伍迪加尼的視線落在莎夏身邊的拉米亞身上，「我的妻子更優先。」

說著，那雙似乎逐漸變得溫和的紫色眼睛落在拉米亞身上，未出口的拒絕不言而喻。

「可惜王子妃最近還在休養，暫時沒有跳舞的打算……真是抱歉。」

這話顯然是給她個軟釘子。

莎夏也不好堅持，只好在邀請者中匆匆選了個人共舞。除此之外，那些伺機想邀請伍迪加尼或者「薇薇安娜」公主的人也只能悻悻然退去。

緊接著，新婚的王子妃夫婦適當地與在場貴客有過交流後，伍迪加尼毫不遮掩地領著新婚妻子，離開喧囂的宴會到花園享受獨處時間。

彷彿能夠聽見像這樣的耳語：「不是說伍迪加尼殿下對王子妃不感興趣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不是這樣。」

「難道說分開房間真的是因為要休養嗎……」

「如果王子妃閣下能夠生下繼承人，那麼——」

這樣的議論聲不絕於耳，伍迪加尼視將這些雜音拋在腦後。

拉米亞受過適當的訓練，不至於在宴會上丟臉，這卻不代表她喜歡參與宴會。

所以她很高興伍迪加尼也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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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水晶燈炙熱燈光地灼燒，終於回到令人安心的月光之下，拉米亞終於能夠稍微喘息。

可惜這樣的自由仍然相當有限，時不時能感受到人們的視線，這意味表演還要繼續。她露出「薇薇安娜式」的笑容，作勢伍迪加尼談天，

兩人找了個靜僻的休息，伍迪加尼拿著幾封信閱讀。

為了回應納些灼熱的視線，拉米亞迫不得已只能以小鳥依人的姿態靠在「主人」的身上。伍迪加尼似乎早以習換這種距離感，被摟住的手臂不像最初那樣緊繃。

太好了，還好他並不排斥。

才剛浮現這樣的想法，一瞬間，拉米亞愣住了。為什麼我會這麼想？

即使被嚴厲的喝斥，她也只能夠真誠的道歉。

她所扮演的「薇薇安娜公主」是個身體虛弱、只能寄生於丈夫身上的菟絲子，亟欲接近性格冷淡的丈夫。他們才剛表現出親近的態度爭取獨處時間，倘若表現太過疏遠怕引起懷疑。

看著伍迪加尼無動於衷的側臉，拉米亞忍不住說道：「非常抱歉。」

「妳做得很好，不必事事都經過我的同意。」

「是，殿下。」

總感覺今天的伍迪加尼似乎對她特別溫和。不，不對，這怎麼可能。這肯定是錯覺。

拉米亞內心動搖之際，突然聽見伍迪加尼的聲音。

「……是什麼想法？」

拉米亞猛地抬頭，如騎士人偶般端正而緊繃的面容顯露出些許驚慌。

「您說什麼？」

伍迪加尼也沒生氣，「我是問妳對那兩個人有什麼想法，特別是莎夏那女的。」

短暫思考後，拉米亞謹慎地說：「莎夏公主很漂亮。」

伍迪加尼鏡片下的眼睛不給面子的翻了個白眼，「我不是想問這個。妳認為她想做什麼？」

「她很積極地積極爭取您的注意，除此之外並沒有奇怪的舉動。」拉米亞謹慎地回答，「您是打算拒絕嗎？」

伍迪加尼語調不耐：「不然呢？那種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女人都不能信賴。」

——這其中當然包含拉米亞，這點她心知肚明。

「需要我替您支開莎夏公主嗎？」

伍迪加尼思考了片刻：「暫時不必。如果需要妳幫忙，我會給你指示。」

拉米亞顯得有點驚訝，順從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伍迪加尼之所以這麼做，並非對莎夏感興趣，不過是想親自試探莎夏的反應罷了。

年少又單純的她遠比寇爾瓦德缺少社交經驗，想試探她並不困難。

他本來考慮要派出拉米亞代勞，可是仔細想想，效果絕對不比他親自上陣。

寇爾瓦德的人緣極好、眼線很多，很快就會知道他跟王子妃真正的關係，必須儘快爭取時間。如果有可能，甚至能夠考慮策反莎夏．瓦倫希納。

這點，拉米亞很難做到。

「殿下，明天的宴會您打算赴約嗎？」

伍迪加尼隨口「嗯」了一聲，聲音聽起來很悶。

「我會讓皮爾吉斯準備好衣服，到時候妳得跟我一起去。」

兩人又討論了一些應對莎夏與寇爾瓦德的策略，

回到宴會不到半小時，身體虛弱的王子妃便得坐下休息，伍迪加尼殿下帶她到會客室親自照料，可惜沒有好轉。

在取得王后的同意後，伍迪加尼護送身體欠佳的王子妃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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