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語 - 《夢語》第二話：夢痕

日記本的封面，是一張早已泛黃的皮革，角落被翻得捲曲，墨水筆跡層層疊疊，有些頁面甚至因為她在夢中哭醒，留下模糊的水痕。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WFPbVkf6q

她一頁頁翻著，看著前幾晚記下的夢。

而她停在那一頁——

那個令她至今仍心悸的夢：她是戰場上的將軍。

那晚醒來，未晞靜靜坐在床上到天亮，指尖顫抖，喉嚨彷彿還能嘗到血與雨混合的腥味。她試圖說服自己那只是一場夢，但身體的疲憊與心底那股說不出的「熟悉感」讓她無法說服自己。

她開始重寫那場夢，不再是簡單的紀錄，而是一次心靈剖開式的對話：

「那不是夢。」

我記得城牆的觸感，記得身體因沉重的盔甲而喘不過氣，記得每一次劍刃劃破敵人時，自己不是狠心，而是悲憫。

我在那裡不是因為我強，而是因為我知道，若我不站出來，就沒有人能活下去。

我明白什麼是責任了。

不是老師說的交作業、不是爸媽要求的好成績，而是那種「有人會因為我倒下而再也站不起來」的責任。

戰死的前一刻，我不是害怕，而是滿足。

不是滿足於死亡，而是——

我知道自己「做對了」。

那幾天，她變得異常安靜。

走路不再聽音樂、課堂上不再分心畫圖，連午休時，她也不再打瞌睡，只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盯著外頭的陽光出神。

夢裡那座城，她清楚到可以畫出整張地圖。她甚至記得那個大喊「將軍！」的少年，聲音帶著顫抖卻沒有逃跑。

有一次，她拿起了畫筆，在畫紙上默默畫出那少年的臉，發現那竟與現實中某位同班同學的眉眼微微重疊——雖然現實中的他，根本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也不會流下那樣的眼淚。

「如果這些夢都是真的，我是不是……不只活過這一次？」

那天放學後，她走到學校旁邊的小河邊，靜靜地坐了兩小時。風吹動校服的邊角，她的心卻像沉入水底。

她開始思考：「如果我不是唯一的我，那這個世界，會不會也不是唯一的世界？」

她想起夢裡那神祇的話：「你走過無數次輪迴，看盡千世冷暖。」

那不是讚美，那是一種預言，也可能是一種詛咒。

「如果我註定一次次經歷生與死，那我現在該怎麼做？」

她決定不再逃避。

她開始紀錄夢，不只是情節，還有她在夢中的感受、她學會的事情。

夢裡的自己讓她理解了什麼是「選擇」、什麼是「守護」、什麼是「犧牲」。

而現實中的自己，開始學會觀察人們的情緒、體會同學的脆弱、聆聽老師的煩躁、甚至明白父母那些言不由衷的焦慮。

她不再只是「做夢的女孩」。

她開始學習「活著」，活得像夢裡那樣，無愧於心。

但夢不會就此停止。

她知道，下一個夢，很快會來。

而她也明白，每一場夢，都是一次「試煉」。

那一道銀色的印記仍會在某些黃昏閃爍微光，提醒她——

她不是凡人。

她是「觀夢者」。

而她的真正使命，還尚未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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