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支槍──初陣 - 【作者創作】硝煙不止(第一集完)

「哪一連的畜牲。」博仔握緊拳頭，指甲幾乎要將掌心刺出血來：「我親自斃了他——」

「剛剛已經送去軍團司令部調查，等著送軍法了。」趙元雄瞪著博仔：「你給我聽好，林友博。你會帶兵、會打仗，你的兵喜歡你，這都是你的優點，但你別忘了——這也是你的責任！」

「你還有明天、後天，甚至一年後、兩年後的仗要打，你忘了你對你的弟兄們怎麼說的嗎？你說你會帶他們活著回去，如果還是有人不幸死了，你也會記住他們的名字。」

「但我看，以你現在這副窩囊模樣…..」趙元雄用食指狠狠戳著博仔的胸口說道：「你還是回家找你老婆哭著吃儲備泡麵，看新聞躲空襲就好了，你根本沒資格去記得任何一個為國捐軀的戰士名字！」

「……」

趙元雄撂下這句話後，頭也不回地繼續往醫務所前進，博仔緊跟其後，兩人一路沈默，直到了醫務所的門口後，趙元雄才轉過身來，掏出了一條軍牌項鍊。

「姓名：吳亦杰

職級：中士班長

兵籍號碼：F9527007

血型：B型」

「給你兩個選擇。」趙元雄淡淡地說道：「戴上這條項鍊，進去看吳亦杰最後一面，接下來該幹啥繼續幹啥。」

「——或者，這條項鍊我收著，你等等從裡面出來後直接去營部辦不適服退伍，我幫你簽文件。」

晚風吹拂，月亮在稀薄的雲層後方時隱時現，遠處田間的蛙鳴與蟬聲依舊，幾乎讓人忘記這是個用血淚與火藥雜糅而成的戰地；但於此同時，基地裡不安的耳語、醫務室裡外的急促腳步聲，還有天邊偶爾掠過的戰機引擎聲，又無時無刻不在宣示著死亡是多麼靠近這裡的每一個人，還有那句刻在每一位台灣人靈魂最深處的，長達將近八十年咒語——

——硝煙從未止息。

十分鐘後，博仔從醫療站內走了出來，順手將掛在胸前晃動的軍牌塞進軍服，又從胸前口袋拿出那盒Eclipse打開，扔了一顆到嘴裡。他神情淡然，腳步沈穩，就像是一個月前，第一天來到287旅一營一連報到時那樣，斯文、有禮、堅定。

唯一的差別，是他的軍靴前頭，一抹微小到絕對沒人注意的水滴漬，緩緩暈開。

「報告連長，少尉排長林友博，請示回到連集合場。」博仔立正向趙元雄行了個軍禮。

「嗯。」趙元雄背過手，看向夜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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