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愛情故事 - 便利商店裡的曖昧

晚上10點半，便利商店內燈光如常，熟悉的電鈴聲聲此起彼落。

「您好，歡迎光臨，咖啡第二件半價。」

空氣裡有咖啡的香氣，也有泡麵的鹹味。我穿著制服，戴著名牌站在櫃檯後，刷著一位熟客的茶。

「哈囉，李先生，你又來啦！」

我的聲音帶著一絲我自己也察覺不到的雀躍。

「對啊，小學妹，這瓶茶請妳。」

他是李皓，職業是消防員，也是我們這一間便利商店的常客。

總穿著便服出現在我值班的時段。那時我還是某家分店的晚班，第一次真正和他說話，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晚上。

「妳是新人嗎？新來的？」

李皓開口問道。

「呃，對！請問您是常客嗎？」

「對啊，我家就住在後面，哈哈哈，所以妳以後可能會很長看見我喔！」

「好的，那，先生您的會員載具請出示一下吧。」

我們第一次的對話就這樣，平平無期。

後來我們越來越熟，我也會下班的時候跟他聊聊天，也會開玩笑叫他請我喝飲料，而他也從來沒拒絕我，他也跟我說他以前做過我這裡的便利商店，從此以後，他都小學妹，小學妹的叫我。

直到那一天，那天是颱風天，風大得像要把騎樓整片掀起來，我頂著濕漉漉的雨衣走進店裡，才剛換好制服，我的同事阿松就湊到我耳邊說：「欸欸欸，他在等你啦。」

「誰？」

我疑惑的說。

「白癡喔，阿就那個消防員啊！」

我愣住，還開玩笑地笑出聲：「哈哈哈哈，哎呦，怎麼可能啦，別鬧了啦！」

可當我走到前檯，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靜靜喝著飲料，看見我時微微一笑，抬起手朝我揮了揮。

「小學妹，上班啦？」

我心裡頓了一拍。

他在跟我變熟之後，總是每天固定買兩瓶飲料，一瓶給自己，一瓶塞給我。我笑著收下，說以後要請回來。他搖搖頭。

「妳還小，學長都要照顧學妹的。」

可是時間從不等人。沒多久，上面通知我要調店，離開這間待了半年多的店舖，轉去車站分店。

那天他照例出現在店裡，我告訴他我要調走了。

「去車站喔？那我值班出勤的時候會坐火車過去找妳。」

我笑了笑。

「好啊，那你要再請我喝飲料喔！」

「那當然！」

調過去之後，我每天每天都在期待著，等著他來。

等了好久，每天站在新的櫃檯，眼睛掃過每一位顧客，聽著門口叮咚的聲音一響又響。他沒有來。

幾個月後，公司再次調派我，這次是去一間學校對面的分店。我幾乎放棄再見到他的可能了。直到那天深夜，我正低頭幫客人刷條碼。

「請問會員載具有嗎？」

「有喔！」

我愣了。那聲音太熟悉了，像是從回憶深處浮上來的一段旋律。我抬起頭，居然……是他。

「欸？你怎麼在這裡！」

「附近吃宵夜啊，順便買點東西。」他還是一樣，笑得很溫暖，有點像冬夜裡的熱可可。

我開玩笑的說。

「欸，我也要吃啦，等我下班一起去啊！」

他點點頭，說好啊。

但我沒去。像許多沒兌現的承諾一樣，當晚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

後來我也換了工作，不再做便利商店店員。生活像搭乘在一列不停開往遠方的列車，而他，下車在某一個站點，沒再跟上。

我們的故事很短，短到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沒有告白，沒有擁抱，沒有再見。

我還是偶爾會想起他，還會想起那個風雨夜，他坐在便利商店的窗邊等我，叫我「小學妹」的語氣，就像叫了千百次一樣自然。

只是我們再也沒有相遇了。

你還欠我一瓶飲料呢，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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