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周目，我依然愛他 - 第三十九話 : 我無法再失去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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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得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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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嶋航一垂下眼，強迫自己深呼吸，指尖死死抓著桌沿，努力將那洶湧而至的情緒鎖回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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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也不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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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呢喃，像是在責備自己。像是在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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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目的天才物理學家工程師時永久智早就警告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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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會發生，一點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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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不是命運，未來不是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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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不是錯了幾步，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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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該如何做，才能重新讓大小姐，不再走向那條自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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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一瞬間重新聚焦，神情從崩潰的愕然漸漸轉為冷靜、堅定。他轉身，重新翻開那本黑皮記事本，一頁頁地倒回去，直到指尖停在那一頁早已泛黃、字跡斑斕的記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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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到最後幾頁——那幾頁，紙質變得特別脆弱，像被悄悄哭濕後風乾，又翻閱了無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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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寫著：

● 鈴蘭28歲與天城悠人結婚滿四年。期間多次因天城先生緋聞登上新聞頭條。雖無實證，但足以累積長期輿論壓力。兩人婚姻名存實亡，交流幾近斷絕。

● 第四年冬季。確認懷孕，胎齡不足十二週。無人陪伴的情況下，發生跌倒事故，最終流產。未對外公開。

● 第五年盛夏。鈴蘭母親病危。她多次申請返鄉照護，天城家以公務安排為由阻攔。

● 同年八月。母親病逝，鈴蘭未能見上最後一面。自此常有夢魘，內容重複為母親臨終時喚她姓名。

● 十月。情緒出現斷層與自我貶抑傾向，曾短暫失語並重複擦拭同一個玻璃杯三小時。經診斷為重度憂鬱症，建議住院治療遭婉拒。

● 十一月。封鎖社交平台與家族聯繫，自主中斷藥物服用，逐步進入失語與被害妄想狀態。

● 十二月冬季。天城再度爆出與新晉女演員的緋聞。該消息於當日下午登上新聞即時榜第一。

● 當日晚間 19:43，鈴蘭獨自離開宅邸，徒步前往郊區湖邊。

● 當晚 21:18，被一名夜釣者發現。其時已陷入湖中，無意識。路人下水將其拖起並嘗試施救。

● 21:40，救護車抵達。途中實施心臟電擊，一度恢復微弱呼吸。

● 22:10 進入帝都醫學中心ICU，診斷顱內長時間缺氧。之後昏迷兩週，腦部活動停止，醫師宣告腦死。

● NFR（不施行心肺復甦術）決策於第十四日由天城悠人與花園雅致共同簽署確認。

……

拔管那天，我在ICU外哭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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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花園雅致先生與老約瑟親自將我從醫院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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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我撥通了時永智久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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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動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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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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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再一次讀著筆記的君嶋航一，早已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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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著下唇，手緊緊抓著筆記本邊緣，身體微微顫抖。喉頭像被利刃掐住，發不出聲音，只能讓淚水無聲地一滴滴墜落在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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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撕裂靈魂的疼。不是第一次讀，但每一次都像第一次一樣，把他活生生拖回那個無法改變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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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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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不及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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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額頭緊抵著桌面，胸口劇烈起伏。過了很久，才緩慢地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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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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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啞得不像人，是用靈魂最後的餘燼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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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再一直被記憶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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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將這本記滿血淚與預言的筆記本闔上，鎖出手進抽屜最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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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過去的劇本——失敗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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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目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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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選擇了與天城悠人的政治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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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出手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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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默默地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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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對大小姐最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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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天城少爺條件優越、品行端正，是連她父母都認可的完美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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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不願意，花園老爺也絕不可能將女兒交給一個「從拍賣會被買回來的男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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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相親對象名單，早就從法國排到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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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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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靜靜守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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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城願意，我可以繼續當她的執事、她的保鑣——甚至，她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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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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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無所謂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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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事也好，影子也好，甚至是她永遠不會公開承認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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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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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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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自己的原則，有與生俱來的高潔與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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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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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旦結婚，便與我斷了所有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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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也不留，一眼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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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為她只是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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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真相一點一滴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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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知道那段婚姻並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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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近乎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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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城悠人——那個眾人眼中的完美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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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則冷漠疏離，沉迷音樂創作，與新晉女歌手曖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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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從未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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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流產那天，他正在錄音室，關了手機，音訊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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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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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恨的，不是他「搶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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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的是——他根本不懂得珍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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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能好好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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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願意守護她、擁抱她、讓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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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祝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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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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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她孤獨到崩潰，讓她在無聲中走向自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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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命運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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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一次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有機會守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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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願意只是旁觀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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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她見到天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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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先讓她……淪陷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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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不要讓她那麼輕易地答應與天城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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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讓我在她的未來，占有一點點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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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角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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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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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能留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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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看著她，擋住那些悲劇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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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她再次走到那條被憂鬱吞噬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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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我明白了。這條路走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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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願與我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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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不肯讓我成為她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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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一次她與天城之間……真的起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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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再是那對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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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他的眼神，變得溫柔、安定，甚至——帶著一點熟悉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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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第一次見面該有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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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是我所能介入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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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她也許真的會愛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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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不能再照著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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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走進浴室，打開冷水。刺骨的水沖刷而下，像要將他體內的悲傷與懦弱一點一滴洗去。他雙手撐著洗手台，任由水珠順著睫毛與下頷滑落，與剛才未擦乾的淚水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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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神仍泛紅，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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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要做出不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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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不同的選擇，才能改變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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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清晨，奧林斯帝國大學，科技學院西側教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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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嶋航一站在走廊盡頭，眼神靜靜地落在那扇半掩的實驗室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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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牌上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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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 Tech L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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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大人工智能與應用物理整合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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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了很久，終於舉手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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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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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聲音從裡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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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一推門而入。空氣中有微弱的電焊與金屬焦味，整齊又冷靜的機器排列在實驗桌上，一如記憶中那樣——精密、克制、不容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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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坐在最深處的那個人，依舊是那副稍嫌疲憊的模樣，額前散亂的黑髮遮住一隻眼睛，白袍下的襯衫沒紮好，手上還握著沒喝完的罐裝冷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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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永智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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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君嶋航一在高中時最信任的朋友，也是全班唯一能聽懂航一「不說出口的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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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個世界裡，航一就是靠著時永智久的系統才能回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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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一輪——他不知道。時永智久是否也是重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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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什麼都不記得，只是如同原先的人生那樣，走在天才軌道上的普通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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