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周目，我依然愛他 - 第二十四話一樣的早晨，不一樣的她

鈴蘭打起精神，花了比平常更長的時間梳洗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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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盡力讓鏡中的自己看起來鎮定、有朝氣——但胸口的忐忑，仍像鼓點般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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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餐桌的那一刻，她幾乎能預料接下來的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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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父親照例端坐在早餐桌前，優雅地放下報紙，語氣不疾不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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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蘭，昨晚本來說，天城家會在兩週後來家裡拜訪，不過計畫有些變動了。」

「天城少爺提出，希望這個週末就先與妳見面。只是個非正式的會面，讓你們彼此熟悉。」

「他說——如果覺得合適，再進一步交往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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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微笑地接話，語氣輕柔，卻帶著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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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這悠人少爺真體貼。這樣也好，否則全家突然一同登門，鈴蘭壓力太大了呢。」

「年輕人就該先自己聊聊，免得都讓我們這些長輩決定了。」

「是嗎，鈴蘭？妳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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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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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個週目裡的自己，只是低著頭，無措地握著湯匙，什麼也沒說。

她不停地偷瞄君嶋航一，渴望從他眼裡看見一絲什麼——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一點默契，一個能讓她撐下去的訊號。

她需要知道，在這場注定拉扯的婚事前，他依然站在她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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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君嶋向她溫柔地眨眨眼，替她把熱奶茶放到手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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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大小姐。當天的事，我會照顧好每一個細節——包括妳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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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張，妳只要……照自己的心去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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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她，才勉強點頭應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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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一次——不能再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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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喉頭發緊，手心微涼，但她逼自己深吸一口氣，對父親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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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會和天城少爺好好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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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出口的瞬間，心跳像是被什麼重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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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覺到——身旁的君嶋微不可察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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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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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像平常一樣，替她倒了奶茶，眉眼彎成一抹溫柔的弧線。

就連那抹笑容，也沒有任何裂痕——沒有遲疑，沒有情緒，完美得近乎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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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蘭輕輕垂下眼，指尖緊緊攥著膝上的裙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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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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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依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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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蘭記得得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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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目的這一刻，她緊張得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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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週末即將到來的約會，她幾乎是失控地，在早餐結束後偷偷跑進了君嶋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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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撒嬌，想依賴，想逃避那個步步逼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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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個害怕黑夜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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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在她顫抖地抱住他的那一瞬，只沉默了一下，便低頭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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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熱的吻交纏在破碎的喘息裡，他緊緊抱著她，一邊吻，一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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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我在。大小姐，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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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懷裡幾乎忘了所有的痛苦與恐懼。

只要有這樣的擁抱，她就彷彿能抵擋整個世界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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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真的因此踏上了那條毀滅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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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鈴蘭眼眶一熱。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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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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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底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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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害怕、就算我痛苦……我也不能再用自己的軟弱，去換他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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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握裙擺，指尖微微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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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去敲他的門。

不能再讓他，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燃燒自己。

這一次——

她必須選擇遠離他，才能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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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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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航一坐在自己的房間裡，靜靜盯著牆上的時鐘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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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針剛過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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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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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這個時間點——她應該來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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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週目，她因為早餐時情緒崩潰，眼眶紅紅地跑來找他。

而他還記得，她那天說的第一句話就帶著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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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整棟宅邸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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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竟然沒有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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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輕敲著桌面，眉頭微皺，腦中迅速回放著今天早上的所有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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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時，她的表情就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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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只是默默望著他、沈默忍耐，反而……主動開口說話了。

甚至對老爺點頭、微笑，說出了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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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好好和天城少爺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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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句，根本不屬於一周目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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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從哪裡開始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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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一角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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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裡風輕輕吹過，枝葉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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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命運正被改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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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頭忽然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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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有哪裡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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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我明明很克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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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一重新坐回椅子，雙手撐著額頭，指節緊繃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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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改變任何一個步驟……

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

都盡量維持跟上個周目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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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不自覺顫了一下，眼底泛起乾澀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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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反應，卻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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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時的語氣、微笑、舉止，全都和記憶裡一模一樣……卻不再是過去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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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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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像重演，反而像是——命運在嘲諷地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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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已經花了這麼多力氣去克制，去避免不必要的蝴蝶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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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竟然還是回到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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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緊牙關，胸口像壓著鉛般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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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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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吼出聲，手掌死死按著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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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連這些蝴蝶效應背後的原理都無法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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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到底——要怎麼改變死亡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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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重置，不是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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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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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怕痛，不怕犧牲，

他唯一害怕的，是——

即使拼了命，結局也從未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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