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五月二十六日,成功大學附屬醫院的長廊籠罩在一片沉重的氣氛中,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與酸腐怪味的混合氣息。清潔工拖著地板,水漬在燈光下反射,卻怎麼也乾不了,彷彿這場傳染病留下的痕跡永遠無法抹去。為了應對盜汗症狀的病患潮,醫院清空一整層病房,挪出空間專供隔離使用,但仍不夠。長廊上散佈著急診室常見的黑色皮面病床,病患躺在上面,銀灰色的鏡面眼球毫無生氣,衣衫與床單濕透,汗水如瀑布般流淌,滴落在地,發出細微的啪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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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豪走在長廊,負責此次病房籌劃的他,臉色凝重,襯衫袖口捲起,領帶鬆垮,顯得疲憊不堪。他的步伐沉穩,卻掩不住眼中的焦慮。他隨意走進一間病房,站在病床前,護士正忙著替換濕透的床單,額頭滲著汗,動作機械而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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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怎麼樣?」吳天豪低聲問,目光落在病患蒼白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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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搖頭,皺眉道:「進食還行,但流汗……這些床單,每半小時到一小時就得換一次。醫師,我們人手不夠……」她的聲音帶著無奈,眼中閃過一絲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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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豪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說:「在找到對策前,辛苦妳們了。我會想辦法……多找點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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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勉強點頭,繼續手上的工作。吳天豪嘴上承諾,卻心知肚明,這種時刻,人人自危,誰還願意冒險加入醫療前線?除非政府正式介入,調派資源,但那不知要等到何時。他的目光掃過病患手腕的點滴針頭,順著管線看向吊在架上的葡萄糖液,沉重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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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豪拿起病床旁的病歷,快速掃了一眼,又放回去。患者的血液檢驗一無所獲,沒有病毒、沒有細菌,甚至免疫系統毫無反應。他們嘗試培養細菌,換了各種培養基,卻什麼也長不出。這種病症詭異得超乎想像,若無病原體,為何人體會出現如此劇烈的異狀?吳天豪緊握拳頭,手背青筋暴起,彷彿要炸裂。他咬牙,恨自己的無能,恨這病症的狡猾——它像幽靈,完美偽裝,讓人類的醫療技術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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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患因大量流汗而迅速脫水,院方只能靠點滴補充體液,但供應速度遠不及流失。病房內,監測儀的滴答聲刺耳,與病患的喘息聲交織,像是倒數生命的計時器。吳天豪凝視病患的銀灰色眼球,那鏡面般的表面映出他疲憊的臉龐,與許龍斌的灰化病例在記憶中重疊。他想起李逸楠的執著調查,還有天后宮香灰的線索,但這些線索仍如迷霧,無法拼湊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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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離開病房,步伐沉重。長廊的另一端,紅色帳篷在院區外搖曳,帳篷內擠滿病患,呻吟與哭喊聲從遠處傳來,讓他的心更沉。他知道,醫療系統已瀕臨崩潰,而這場危機的病因,依然無從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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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豪回到辦公室,桌上堆滿病歷與化驗報告。他坐下,揉著太陽穴,試圖從混亂中理出頭緒。醫師團隊正在比對病患的病史,尋找共同點:是否都去過天后宮?是否接觸過特定物品?是否與許龍斌有交集?但至今一無所獲。他拿起手機,撥通陳儷玲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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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博士,香灰的化驗有進展嗎?」吳天豪的聲音低沉,帶著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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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陳儷玲的語氣疲憊:「初步結果顯示,香灰中含有一種異常結晶,與許龍斌灰粉和蘇俊昇汗液的成分相似。但是否為傳染媒介,還需進一步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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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呢?」吳天豪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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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兩天。」陳儷玲頓了頓,補充道:「李警官昨晚送來新的香灰樣本,我會優先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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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豪點頭,掛斷電話。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塑膠瓶,裡面裝著從李逸楠那兒拿來的灰粉。他舉起瓶子,凝視灰粉在燈光下的詭異光澤,腦海中閃過火車站爆炸的液體殞留。這些結晶是否是病源?是否透過汗液、淚水或香灰傳播?他的拳頭再次握緊,指節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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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場危機已不只是台南的問題。若病症擴散到高雄或台北,後果不堪設想。他必須爭取時間,找到傳染途徑,否則這座城市將徹底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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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成大附屬醫院的紅色帳篷在風中搖曳,病患的呻吟聲從帳篷內傳出,與遠處的雷聲交織。吳天豪站在長廊盡頭,望著窗外的台南夜景。街燈孤獨亮著,街道空蕩,偶爾幾個戴墨鏡的身影踉蹌走過,彷彿被病症吞噬的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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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李逸楠的執著與賈德倫的恐懼,這場危機已將所有人捲入深淵。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病歷,喃喃自語:「上天,給我們一線生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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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宮的方向,香煙繚繞,燈火幽暗,彷彿守護著這場危機的秘密。而吳天豪、李逸楠與陳儷玲,仍在這團迷霧中苦苦追尋,試圖在恐慌吞噬台南之前,找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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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的夜晚,寂靜得令人窒息。酸腐的氣味瀰漫,雷聲漸近,預示著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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