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到人不難,只要一點線索,找到適合的角度就能看到。」林之勤也不慣著他,「你已經超過太多時間了,難不成想要拖延?」
林之勤看著直到前幾個小時還在和自己亢奮地分享寫作感想的常夏,眼神一瞇,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愛多管閒事又冷血,沒想到居然也會同情起這個才不過認識半天的陌生人。
看著她就這麼靜靜躺在那裡,一時間也有些不忍心。
「拖延對我有什麼好處?不過,現在在場的每個人都有嫌疑,挨個問過去的確需要多一點時間罷了。」沈致衡一臉無奈的攤手。
「先聽聽我的推測吧。」沈致衡又多看了幾個部位,清了清嗓子後開口:「我們應該要理性的看待這個案件。常夏老師的死因……我認為是一種高濃度、快速致命的神經性毒劑。特色是迅速阻斷神經傳導,導致呼吸系統瞬間癱瘓。大家都有看到她嘴唇發紺,卻沒有被勒斃的痕跡,這符合毒物窒息的徵兆。而飲酖老師在她手背上發現了清晰的針孔,也佐證了因為毒發而身亡的假設。」
林之勤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沈致衡,好像很贊同沈致衡說話的模樣。
楊明德瞇著眼睛,狐疑地說:「這個荒山野嶺,是要去哪裡弄到什麼毒藥啊?我們筆尖推理會不是每年到這裡,這個點可是我們第一次來,常夏的死卻是百分百的意外,兇手有可能是埋伏在這裡等著拿藥隨機殺人的嗎?這個機率是非常低的。」
「沒錯,Kevin哥果然是我們推理協會的會長,一下就看到了重點。」沈致衡陰冷的目光又再度掃過幾人,壓低聲音說:「那麼,如果不是隨機殺人的意外,而是早就想好今天這齣好戲,等在這裡殺人的傢伙呢?」
「你不會想說『那個兇手就在我們之中』吧?」律南詩難以置信的皺起眉頭,不耐地開口,「喂,這種老套路……」
「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這樣講。」沈致衡繼續說:「但是你們認真想想,哪有這麼多剛好的事?我們的行程是幾個月前就已經固定好的,所有人都排好時間,誰要參加也都會提前告知,要弄到名單、行程、路線,全都不難;這樣的情況之下,一整車又都是人精,來到空蕩蕩的山邊,設下陷阱埋伏、引誘所有人到最遙遠的地方,放火燒車順便毀屍滅跡,真是好算計。這種小說般的情節,你要說是個路人他能辦到嗎?回答我。」
所有人看著沈致衡的模樣都面露難色,忽然就開始各自拉開與其他人的距離,就怕兇手其實在自己身邊,反手就擒住一個人質。
「所以我要非常負責任地告訴大家,會使用這麼戲劇性的手法,並且知道這次活動全過程,既能夠掌握行程與每個人的動向,又能夠精準在常夏落單的時候做出這樣的安排,那個兇手──肯定就在我們這幾人之中!」
夏野麗憤怒的再也受不了,「如果……有誰謀害了常夏老師,我一定要把他給揪出來!」她的眼眶泛紅,聲音嘶啞卻清晰的說道。
「沈致衡,我還是覺得你這個決定太武斷了,先不說常夏是不是真的中毒死亡,會在手指上插針的事情也有很多,例如血糖測試,不是只有入毒啊。」藍語丹憂心忡忡,但還是不想要隨意就懷疑跟著自己好幾年的旅伴們,她不相信他們是這樣的人。
「但是我剛剛說過了,常夏是毒物窒息死的,她身上並沒有任何明顯被勒斃的痕跡,如此說來就只有一種可能性──毒殺。」
所有人都隔著一段距離觀察常夏的身體,林之勤也不例外,在沒辦法觸碰辨識的情況下,林之勤算是短暫的認同沈致衡說的話。
「真是可惡!」夏野麗說得咬牙切齒,「沈致衡,你會這樣確定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了?說出來,讓我們大家看看,到底是哪個無恥的傢伙!」
「我們現在只是推理,如果要真正的宣判兇手是誰,還是等警察來了再……」藍語丹一聽夏野麗的話,皺著的眉心又壓得更深了。
林之勤雙手環在胸前,看起來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沈致衡這時卻打斷藍語丹的話,「是沒錯啊,但是妳帶過來的新人現在就要玩偵探遊戲不是嗎?這件事是誰發起的?」
「我只是說要來推理行兇過程,沒說要犯罪定論,或者直接指出兇手是誰。」林之勤懶散的解釋,「我也是贊成要把最後結論交給警方定奪的。」
「要推理也是你們說的,讓警察決定也是你們說,那都給你們說就好了,還要我們湊這個腳幹什麼?」沈致衡對這兩個人的說話方式不滿,原因是他總感覺這兩個人繞來繞去,一下子好像表達這個意思,下一秒又改成那個意思。
滑不嘰溜,著實討人厭。
「警察不好嗎?」藍語丹開口,臉上寫滿疑惑。
她本以為沈致衡會接話,卻有個沒預料到的聲音站在了沈致衡那邊:
「哦!你說到這,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必須得說,警察的細膩度和法治意識實在有待加強。」律南詩面露尷尬,似乎他是在認同沈致衡的說法和支持警察之間,極為艱難的選了前者。
「我認為吧,如果要推理,那就要有個結論,否則這樣不上不下的,還怎麼算是推理?大家要知道的是結果,而不是那些虛浮於表面之物。」楊明德環望眾人,嘆了口氣,「致衡,你還沒講完吧?請繼續你的推理。」
「好。」沈致衡得意洋洋地看向林之勤和藍語丹:「要我來說,既然有針孔的痕跡,而且大家都沒聽到常夏老師試圖發出呼救,這就意味著毒物快速生效,凶器是某種毒針。根據車上的環境和死者狀態,我推斷應該發生在晚上八點到九點之間。這個時間段,正是我們從台南驅車前往墾丁的路程……」他一邊說著,一邊掃視著眾人,最後將目光停留在律南詩身上。
「而那段時間裡,唯一一位接近過常夏老師的人就是律南詩!」
隨著話音落下,所有的目光都轉向律南詩。
「我剛剛才贊同你,現在就找碴?」律南詩皺著眉,冷冷反駁:「你說的全是推測,沒有任何實際證據。身為詭計作家的你應該很清楚,無罪推定是司法的核心。沒有確鑿的證據,任何人都不能隨意指控他人有罪!就因為我靠近過常夏,你就要把我推到嫌疑人的位置上?」
「那是司法的核心。但現在不就是推理嗎?利用合理的懷疑和邏輯的推演來找出真兇。」說到這裡,沈致衡低笑了一聲,「別急,我會讓你心服口服的。」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0RWgzcHV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