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蝶与森之主 - 第九章

镇长的手指颤抖着划过桌面的沙盘，沙粒在他的指腹下簌簌滑落，勾勒出六十年前的绿洲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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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他的声音像是被沙漠吸干了水分，“不是蛇，是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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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摇曳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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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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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裹挟着热浪抚过麦穗，十岁的镇长正值无忧无虑的童年，正趴在棕榈树上摘椰枣。突然，地面开始震颤，树梢的沙雀惊飞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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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处望去，年幼的镇长皱眉，发现远处的沙丘在缓慢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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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不是沙丘。当他看清所谓沙丘的真面目时，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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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色的鳞片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每一片都有磨盘大小。当那东西完全立起时，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半个村庄犹如身长百米的泰坦。头顶血珊瑚骨冠如王冠，竖瞳如两轮惨白的月亮俾倪脚下的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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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一条白蛇！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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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大喊大叫，脸上惊恐的表情如同末日般，四处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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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尾扫过，石屋像积木般崩塌。吸气的瞬间，三个村民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吸入那张深渊般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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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有十二个勇士跳上蛇背......”镇长的指甲陷入掌心，深邃的目光盯着雷克：“你祖父用长矛捅穿了它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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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从未见过祖父，只知道那个死在沙漠里的男人留给家族一把生锈的蛇牙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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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汉森摩挲着机械臂，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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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潜入沙底逃走了。”镇长抬起浑浊的眼睛：“但所有爬上蛇身的人......落地时都变成了碎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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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长平静地说着，震撼的话语令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办公室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最后还是镇长打破沉默：“据说在那之后的二十年有人在绿洲深处发现了白蛇的影子，身为镇长的我为了不让其他村民涉足白蛇的领地，封锁了绿洲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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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白蛇...我称它为泰坦蛇王。本以为余生都不会有机会再一次面对它，想不到造化弄人，下一代阿奴那科人终究还要再一次经历我们所经历过的恐难......”镇长沮丧地说着，他已经老了，自然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平稳地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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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沉思片刻，在心中做出莫大的决定，目光坚毅地望着镇长道：“镇长，下令吧。我们来铲除那只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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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长听后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开口怒喝：“你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了？那可是一只百米长的巨蛇，绝非人能对付的怪物！你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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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长，当年的你们面对那只白蛇束手无策，但是谁能保证那只白蛇在以后不会出来继续祸害城镇？既然现在那只白蛇就在绿洲，不如趁现在尽快把它解决了，一劳永逸。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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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们，可是有汉森在呐！］雷克边说，边向汉森投去期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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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看有自己的事，汉森指着自己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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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不紧不慢解释：“汉森在外太空闯荡多年，想必在寰宇中肯定见识过比白蛇更加恐怖的外星生物......你一定有杀死泰坦的办法，或者对付白蛇的神兵利器吧？”雷克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凑近汉森肯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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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森看着雷克炙热的目光，嘴角上扬，回了个邪恶的笑容：“就怕你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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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头，雷克一脚踹翻沙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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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孩子撤到地下掩体，其余人跟我守东侧隘口。”他响亮的嗓音在仓库内回荡：“汉森，你那些外星玩具能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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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汉森掀开防尘布，露出从飞船上卸下的脉冲步枪和声波地雷，和一排漆黑的外骨骼装甲。见到从没见过的外星科技，村民们发出惊叹，一个少年忍不住伸手去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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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汉森拍开他的手，立即补充：“这玩意儿后坐力能震碎你的肩胛骨。”他拿起一把脉冲步枪，熟练地指尖拂过枪身，然后对准前方数十米外的巨石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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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起左眼，扣下扳机，枪身亮起荧光蓝的纹路爬满武器，蓄力下的武器发出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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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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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火光射出，瞬间落在巨石上。一声砰的巨响后，两米宽的巨石被打得粉碎，只留下一地的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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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亲眼目睹脉冲步枪的威力，震惊得瞠目结舌。 “......这算作弊吧？”雷克嘴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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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稍微改良了一下。”汉森吐舌，玩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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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森接连向雷克和村民介绍起外星武器的用法和注意事项，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全神贯注深怕错过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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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雷克拿着名单挨个清点避难人员，当他走到灵蝶面前时，眉毛拧成了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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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请跟玛莎大婶去地下掩体。”他机械地复述着规定，眼睛却忍不住往她白袍下若隐若现的蝶翼瞟。他指着一边的帐篷：“那边准备了茶点和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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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蝶眨了眨紫罗兰色的眼睛：“我想参加战斗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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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雷克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个正在搬运武器的村民吓得差点摔了箱子。他一脸严肃对不明所以的灵蝶说：“这是规矩！妇女儿童优先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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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算了吧。”汉森突然从后面勾住雷克的脖子，带着一身机油味凑过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她一拳能打穿飞船甲板，你我加一块都不如人家的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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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来这套！”雷克用手里的登记板狠狠拍向汉森脑袋，却被他用机械臂凌空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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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袒护你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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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她才不是我女朋友。”汉森抢过登记板，否定了雷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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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那你干嘛那么在乎她？”雷克问得汉森哑口无言，做了个“你请”的表情把登记板还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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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请随意。”说完，汉森便站到一旁做出随时看好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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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握着登记板，摸不着头脑的他一手搭在灵蝶的肩膀想带她去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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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灵蝶脸色一沉，双手拉着雷克的手向前翻，转身往前一甩。雷克只感觉自己的世界突然反转，然后就被一记过肩摔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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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别人触碰我的身体。”灵蝶语气冰冷道。流光溢彩的蝶翼完全舒展，在烈日下折射出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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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广场瞬间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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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就知道！”汉森一边幸灾乐祸，一边上前扶起一时爬不起来的雷克。后者向汉森投去怨念的目光，倚靠他的肩膀才勉强站稳，灵蝶那一下过肩摔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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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理解您的顾虑，队长。”灵蝶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她的声音带着蜂蜜般的甜腻：“但您真的要把能空手接脉冲炮的生物...安排在织毛衣小组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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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的表情像是生吞了只活沙蝎一样难受。他转向汉森，后者正用机械臂偷偷比划“胜利”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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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发把枪。”雷克咬牙切齿地撕掉登记表，随后推开汉森的手，捂着屁股悻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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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森站在原地爆发出一阵大笑，一旁的灵蝶则一副愧疚的样子，转头问其他人：“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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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见到灵蝶跟见了鬼似的，对她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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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篝火旁的汉森用军刀在沙地上画出行军路线。灵蝶的影子突然笼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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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让我出手？”她的声音很轻，“只要我出手，杀死那条巨蛇连三秒都不用，为什么要让凡人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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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噼啪炸响。汉森转动着串在刀尖上的沙鼠肉，油脂滴入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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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为什么沙漠里的胡杨能活千年吗？”他指向远处一株扭曲的老树。灵蝶摇头，汉森微笑跟着解释：“因为每一场沙暴都在教它把根扎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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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香弥漫开来，汉森瞳孔映出摇曳的火光，期许道：“我想看他们为自己而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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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背影拉长，在灵蝶眼中，汉森的影子和远处的城镇的灯火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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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二十名从城镇的青年才俊中精选的猎蛇好手背着改装武器集结。每个人都穿上汉森准备的外骨骼装甲，看起来就跟一支星际战队无异。雷克将祖父的蛇牙匕首别在汉森腰带上：“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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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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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家的东西。“雷克捶了下他的胸口：“我祖父从你父亲那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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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蛇牙匕首，汉森笑着问：“你不跟着一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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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摊手，指着身后一夜间搭起的防线和尖刺栏杆：“没办法，总得要有人守后门。一旦你们沦陷，我们就是最后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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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凯旋，兄弟！”雷克给了汉森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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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等我回来就......］这种话汉森是不会说的，毕竟他很清楚一旦说出这句话的，十有八九都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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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森挥别众人，带着大部队向着绿洲深处进发。灵蝶望着汉森的背影渐行渐远，这一次她不会和汉森一同前往绿洲深处，这是汉森昨晚和她商议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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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这一次由他独自斩杀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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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蝶遥望汉森，曼陀罗状瞳孔似星云流转轻声道：“但愿你顺利，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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