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天堂 - Neptune ─誓約之花─

　　「你能夠為你所愛的人而獻出性命嗎？」

　　看著懷中的她，我想起一個她不時會問的問題。

　　剛才在戰場上的鏗鏘聲仍在我的腦袋中回響，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仍隱隱作痛，但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孔，我心總覺得那些鏗鏘聲和痛楚皆為幻覺，眼前的寧靜才是真實。

　　縱使兩者皆為不能被懷疑的事實。

　　漫天玫瑰花瓣在微風下起舞，為這昏暗的紫霞染上一層合襯的緋紅；玫瑰的芳香猛然向我撲來，但融化不了我臉上的淚痕。

　　我在這被玫瑰花海浸滿的英式庭園中漫無目的地漫步。千百盛開的玫瑰遍地滿佈，有白的、黃的、黑的，甚麼可隱約看見幾朵寶藍的月季，但放眼所見，最多還是那美麗奪目的紅。

　　她所深愛的深紅。

　　「這裡有很多妳最愛的林肯先生(Mister Lincoln)，還有藍月(Blue Moon)……它們都是我為妳而種的，妳能看到嗎？」

　　我對懷中的少女輕聲地說，卻只聽到滿天風聲的哀慟，聽不到她的回覆。

　　她安靜地在我的懷中看著那虛渺又遙遠的夢鄉──不知是否看見了甚麼從未看過但又一直渴望看見的景色，她臉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那個我從未看過的溫柔微笑。

　　妳看見了甚麼？我想問她，但話到口邊，又被我失落地吞回去。

　　她不會聽到我的話，已再聽不到了。

　　現在的她再沒法在現實中醒來，只能在永無止境的夢中徘徊。

　　──但只是現在而已。

　　我將會把你從那虛幻的夢中喚醒，讓你再次看到世界的美麗。

　　還有眼前這片漫天玫瑰的花園，你最愛的景色。

　　臉上流淌的兩行冰冷觸感刺痛我心扉深處，由皮膚間傳達的嚇人冰涼感維持著我僅餘的意識。

　　我很想跟她一樣，就這樣閉上眼，逃離殘酷的現實；但每次看到她，我心深處都有一股力量湧出，支撐著我繼續走下去。

　　為了她，我必須堅持下去。

　　我的心如是說。

　　抱著她走著走著，我慢慢看到一個黑色身影迎面而來。他全身都被一塊黑布包裹著，令人看不到他的容貌，只能從他的聲音猜測他的性別。

　　是他，指示我把她帶到這裡。

　　他甚麼都沒說，只是以眼神示意，要我把她放在他身前的玫瑰色大理石桌面上。

　　我緩緩地放開懷抱，把懷中的她慢慢放到被花海圍繞的玫瑰色大理石桌面上。她的純白膚色在粉紅色的淡淡映照下，顯得格外異常。就如同在花床上沈睡的人偶般。

　　「你決定了要這樣做？」

　　這時，「他」以沈重的聲線問道。

　　「不會後悔？」

　　我只是輕輕點頭，臉上露上些微落寞但又有點堅定的微笑。

　　「我只想讓她能看見這一片美麗的景色──她夢寐以求的景色。」

　　這一片她最喜愛，但從未擁有過的景色。

　　我輕聲回答那人。

　　「她所渴望的也許是你的幸福，而不是這片景色。」他話中略帶憂傷。

　　「她是我的幸福，失去了她的我早已一無所有。只要她得到幸福，那就是我的幸福。」

　　說完，我輕撫她那把傾國傾城的閃亮金髮，再一次仔細近看她的貌美容顏，並在她蒼白的額上留下一吻。

　　「阿芺洛斯和迪提娜……嗎，不錯的名字。」

　　隱約聽到黑衣人的小聲一句，但我沒在意其用意。

　　「開始吧。」

　　我抬頭，堅定不移看著那人。

　　他在我點頭後，便在身前舉起右手。我聽不清他口中默念的言語，只感到剛才還在圍繞庭園的玫瑰香氣，伴隨一陣又一陣的強風，突然衝到我身旁；萬千玫瑰花瓣匆匆劃過我身，留下一道又一道的鮮紅軌跡。

　　世界開始變得昏暗，在不斷縮小，我已看不見在紫天亂舞的紅衣舞者，看不見七彩繽紛的拼圖，更看不見那灰暗的黑袍。

　　視線彷彿都被強風帶走，我的世界開始變得昏暗，在不斷縮小。我已看不見在紫天亂舞的七彩花瓣，更看不見那神秘的灰暗黑袍。

　　但在世界完全被黑暗吞噬前一刻，我看到桌上的她，那雙有如藍寶石的雙瞳睜開的一瞬間。

　　太好了。

　　這是我記憶中，倒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當然可以。她就是我的全部，我也是她的全部，我不過是把屬於她的歸還於她而已。」

改編自三年前在情人節寫的一篇極短篇。~~情人節就是要開虐。~~

這篇預定是筆下某單元故事的某章開頭，~~但我就是一直未開寫~~。

希望各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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