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禾記：王爺與探貨郎 - 12.

太子的心態與葉程猜測的幾乎一致。

在剛才的交談中，太子明顯顧忌跟在意皇后的勢力和眼光，就連談到刑部要三司會審、拖延案情，讓范敬之很難查案時，也不見太子提議親自下令，或是協助他排除阻礙。

所以葉程選擇不去刑部出面施壓，確實正確，現下的太子不打算太過招搖，因為他尚無法確定這個案件，於他太子之位而言究竟是好是壞。

而且皇后那邊也似乎在觀望，並不積極配合，也不見她私下派人調查，讓人摸不透她的立場。

但無論如何，抄掉黑市之舉，一定會驚動宮中的真正買家，只是黑市中魚龍混雜，真正買家一時之間可能不好認定此舉是否針對他，因此，葉程必須賭一把──讓真正買家自行露出馬腳。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去拜訪這位神秘又兇悍的女探貨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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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打探到了，探貨郎人在琛樂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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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程乘坐高貴的王爺府馬車，大搖大擺地來到剛創立不久的琛樂坊，它座落在京城的鬧區，來往皆是各地商賈、富家，或是文人、平民，甚至外地來的遊客，也必經此區。

此處地價不便宜，且房屋密集擁擠，所以此處的屋子都以二、三樓層起跳，再加上五花八門的商鋪，例如酒樓、茶館、錢莊、當鋪、織布坊、藥鋪等各類商號，形成京城內的核心商圈。

由於靠近高端市場，這裡也會吸引一些官員、貴族私下來此消費。

行走於此區，讓人著實感受到京城繁華的盛景。

「好香的酒味。」

站在坊門前，葉程立刻聞到撲鼻而來的酒香，不禁感嘆了一句。

琛樂坊的入口，為氣派的木雕大門，掛著寫有「琛樂坊」的匾額，邊上擺著一酒旗，隨風而起飄。

入內的地面上鋪了青石台階，兩邊立著雕花燈籠，屋形檐角高挑，飛簷翹起，窗櫺皆以雕花木格鑲嵌，並從中飄出清新神怡的酒氣。

「您好，這位大人！是來品嚐我們琛樂坊獨家的『琛玉酒』嗎？」

突然，坊門探出一位似乎是掌櫃的年長男子，他一見到葉程的穿著，便本能斷定他必為貴人，連忙上前拉客呵笑。

葉程笑而不語，邁開步伐走入了琛樂坊。

迎面而來的，是濃郁的酒香與淡雅墨韻交織的氣息，令人心神一振。

整座空間採用上好楠木與紫檀木搭建，雕花樑柱錯落有致，屋頂挑高，使空間寬敞而不顯壓迫。地面鋪著打磨光亮的青石板，行走其上，腳步聲清脆，隱隱帶著古樸韻味。

見貴人不作答，掌櫃連忙緊跟在後，並急促地推銷了一番，「大人，您有所不知，這『琛玉酒』乃是我們百樂商行獨有的技術，它可是頂好又稀少的『蜂蜜酒』！」

掌櫃向一旁的伙計使眼色，伙計即刻沖向坊內的左側區域，那裏，整齊擺放著數個酒罈，每一個皆用紅綢繩封口，並貼有獨特的酒標。

伙計拿起酒碗，從其中一個已開封的酒罈中，倒滿了一碗香甜濃醇的蜜酒，並端了過來。

「大人，請用。」掌櫃客氣呵笑，「這蜂蜜也是從我們百樂商行的『暗樂坊』，親自培育的！品質絕無問題，乾淨香醇，不嗆口、不辣喉，喝過的人都讚不絕口！」

「好。」葉程微笑接過，嘴唇貼上碗邊，輕輕沾了一小口。

香甜甘醇的滋味湧入喉頭，帶有微醺的酒氣，但酒水十分潤喉順口，入體之後微微發熱。

「不錯吧，大人？」掌櫃眼尖的捕捉到葉程的細微表情，立刻展笑開懷，「不瞞您說，我們這『琛玉酒』近期剛研發出來，各大著名酒樓都搶著要簽約進貨，我們簡直供不應求！」

於此同時，葉程和跟著他一同入坊的賀榮，注意到櫃檯後面出現了一個打扮中性的身影，但模樣、身形和面貌卻明顯是名女子。

「王爺，她便是昨天告訴我黑市的人。」賀榮壓低聲音，湊上葉程的耳邊說道，「但她昨日人是在參樂坊，不是這裡。」

「應該是寧家的人。」葉程小聲的回應，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雙眸瞄向坊內的右側。

只見，牆上掛了稀少的畫作，尚未填滿牆面的空間。依靠著牆邊，設有書案與畫架，看起來是打算提供貴客挑選畫紙。

中央擺放一張雕花檀木長案，上頭陳列著各式名硯、毛筆與古籍畫冊，供客人翻閱賞析。一側還有專門的畫屏區，似乎規劃將新作掛於屏風後方，供文人雅士細細品鑑。

「大人，此區尚未建設完全，還望您見諒。」

注意到了葉程的視線，打扮中性的妙齡女子即刻走上前，出聲打斷葉程的視線。

「六小姐。」掌櫃見到她，低頭恭敬地打了聲招呼，便識相的帶著伙計退開。

葉程的雙眸掃向了她，此女外著樸素簡單，梳了個似男子的包髮，但陰性柔美的五官，卻仍十分顯著，無法被外衣遮蔽。

「妳是這裡的坊主嗎？」葉程平和的詢問。

「是。民女寧珄珄，是琛樂坊的坊主。」寧珄珄恭敬的回應，臉上露出待客的禮貌微笑，「大人若是對此坊的琛玉酒有興趣，民女送您幾罈，若您喜歡，別忘多幫我們做點口碑。」

聞言，葉程唇角輕笑了笑，「坊主如此客氣，那在下便收下了。」

「別這麼說。」寧珄珄看向一旁待命的掌櫃，他們二人立刻上前抬了幾罈酒，「放到外頭馬車上，小心點。」

見掌櫃與伙計，在賀榮的引導之下，出到坊外放酒罈上馬車，葉程嘴角的弧度淡去，雙眸變得冷靜沈穩，心思令人無法看透。

「坊主，在下今日前來，其實是想與百樂商行的探貨郎見一見。」

葉程謹慎地道出自己的目的，並觀察寧珄珄的反應。

──如果她知道探貨郎曾去過黑市，說不定會幫忙隱瞞。

但沒想到，寧珄珄聽見探貨郎三個字後，原本禮貌的表情一愣，接著皺起眉頭，換上一張新的面容。

「這位大人，若是我們家探貨郎惹您不快，還請您見諒！」

那並不是敵意，而是赤裸裸的嫌棄。

葉程感到詫異，見寧珄珄別過頭，指向後方通往二樓的樓梯。

「探貨郎在二樓，若有任何不愉快，直接上樓找本人談去，我絕不插手的，放心！」寧珄珄直接讓開一條路，似乎對不速之客上門找探貨郎的行徑，見怪不怪了。

「多謝。」出乎葉程預料的反應，讓他一時之間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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