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收好這場偏愛 - 06 你最好別出現在我車上

一早，紀筠才剛踏進辦公室，手機就震了兩下。

她一邊翻閱日程，一邊點開助理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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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週一至週三，您與譚顧問將共同前往彰化分部出差。行程三日，住宿已由行政統一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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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秒停下手，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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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出差，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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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公司是瘋了，還是她的報表交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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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見玻璃隔間外，譚祤正端著一杯咖啡從走廊經過。

他經過時偏頭看了她一眼，笑了下，舉杯像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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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回，只冷冷地把筆摔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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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早上七點二十七分，紀筠坐進車裡，發動引擎，準備獨自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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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不喜歡與人同行，尤其是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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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剛戴上墨鏡、開啟導航準備倒車時，副駕的門忽然「咔」一聲被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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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坐進來，動作自然得像是每天都和她一起上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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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語氣冰得可以做冰淇淋：「誰讓你上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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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繫上安全帶，朝她笑了一下：「我怕你開太快，路上沒人幫你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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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高鐵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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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死，無聊死。」他靠著椅背，「而且你也知道，出差的精彩程度，全靠同車人的顏值和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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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一聲，踩下油門，乾脆不再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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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公路上，風聲呼呼，她開車的神情專注而疏離。

譚祤偶爾低頭滑手機，又抬頭看她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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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開車的樣子，跟你罵人的樣子一模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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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緊方向盤：「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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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批評喔，是讚賞。殺氣十足，很有主角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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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冷回嗆：「可惜你永遠只能當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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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一下，忽然語氣輕了：「紀筠，你是不是——其實也不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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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眉：「你哪來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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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把我丟下車，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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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幾秒，然後回道：「那是因為你沒報公司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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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關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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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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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聲音像車裡的冷氣一樣，關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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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以前我們也是這樣嗎？開去高雄比賽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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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忽然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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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報錯住宿資料，害我們住進像鬼屋一樣的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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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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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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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他忽然語氣慢下來，轉頭看著她側臉，

「以為你是那種會一起創業，一起賭未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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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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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只剩下方向燈滴答聲和壓抑得發不出聲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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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他們抵達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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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領了兩張房卡，翻了一眼，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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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檯小姐，這只有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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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檯禮貌一笑：「是的，您那邊的行政人員只訂了一間雙人房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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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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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兩張小床，房型很乾淨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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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微微皺眉，嘴角像要笑卻沒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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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看譚祤，他聳聳肩，一臉無辜：「我沒有報住宿，是你助理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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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拿過房卡，什麼也沒說，直接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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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不大，卻整齊乾淨，床鋪鋪得像樣本照一樣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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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走進去她就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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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是什麼「兩張小床」，而是——一張超大的雙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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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原地，眉頭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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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走進來，看到床，也愣了下，隨即「喔」了一聲，語氣懶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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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櫃檯小姐對『雙床房』這四個字理解有點……個人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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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冷冷瞥他：「你打地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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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瞄了一眼房間角落那張矮矮的椅凳和冰冷的地板，笑了：「你確定你良心不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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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我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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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也不惱，伸了個懶腰，把行李放到靠牆那邊，語氣像在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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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睡靠牆，你睡外側。互不干擾，公平處理，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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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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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補一句：「不然我們抽籤也行——你還是喜歡輸的人睡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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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你信不信我今晚讓你知道什麼叫睡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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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再說話，只是坐到床邊，動作輕柔地把外套放下，像真的打算睡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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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浴室洗了個冷水臉，走出來時，他還坐在床邊，翻著她白天寫的那份簡報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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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眉：「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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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動，借看。」他語氣無害，「不過你封面的配色改了。比以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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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話，只是拉過那份紙，轉身收進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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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她的背影，忽然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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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們一起報名創業賽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想過，如果那場比賽贏了，我們真的可以一起創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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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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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等她回答，自顧自笑了笑：「那時候我是真的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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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頭，只丟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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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最好別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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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地笑了一聲，語氣像是風拂過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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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醒了。只是偶爾會懷念，夢裡那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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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再說話，只背對著他，將拉鍊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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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所有的話語與情緒，都被封進了那個行李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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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靜靜看著，沒有再追問，也沒有離開。

只是伸手，將床頭的燈調暗了一格，

然後坐回床邊，安靜得像他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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