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收好這場偏愛 - 43 沒有誰會預告離場

週五清晨，城市還沒醒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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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坐在前排副駕，視線穿過擋風玻璃，看著雨後濕滑的柏油路，一直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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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駕駛著，方向盤掌控得很穩，音樂低低地流淌在兩人之間，是她喜歡的那首老歌。

他特地調出來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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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今天會很晚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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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應該吧……董事會完還要開另一場內部檢討會，可能直接卡到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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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晚一點來接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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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我自己搭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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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她一眼，眉毛抬了一下：「妳知道我不太能忍受那種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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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偏頭看他，眼神柔下來，像退潮的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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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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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像安撫一隻總是緊繃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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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兩天是不是……怪怪的？」她忽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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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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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你一直在看我。就算不說話的時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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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沒立刻回答，只輕聲說：「我不知道怎麼說，就是有點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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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眉：「不踏實？你堂堂大顧問也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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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啊，我又不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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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聲音低了一點：「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不是那天留下來陪妳加班，我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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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怔，隨即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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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幻想平行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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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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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還沒說完，前方忽然傳來一聲急促的喇叭聲。

某輛車從右側車道竄出，雨後路滑，刹車聲刺耳地撕裂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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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本能地轉方向盤，車身劇烈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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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倒吸一口氣，扶住儀表板。

車子總算穩住了，但兩人都沉默了好幾秒，聽見彼此心跳都亂了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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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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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強作鎮定：「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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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幾下，放慢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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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討厭這種早上的驚嚇套餐。」他咕噥，「每次感覺有事要發生時，老天就真給你來點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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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看著他側臉，忽然說：「譚祤，我還沒跟你好好道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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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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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比賽……你一個人撐到最後，我明明答應過要一起上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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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下，像被突如其來的坦白砸得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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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有不得不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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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還是很受傷，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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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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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忽然伸手握住他那隻搭在排檔桿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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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補回來的。你為我做的事，我會一點一點都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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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她說得很輕，卻是用整個肺部的氣力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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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扯了扯嘴角：「妳只要別再說什麼『我自己來就好』這種話，就已經是我最想要的回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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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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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進市中心，天色一點點亮起來。街邊的咖啡館開始營業、行人匆匆，生活看起來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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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發現——

就在兩條巷口外，一輛貨車已經失控偏移，司機困在連夜未休的疲倦裡，反應遲緩，車頭朝著下坡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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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綠燈還在正常運作。

命運的計算也還在默默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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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下車前說：「今天如果真的太累，就打給我，好不好？妳不用撐，我不會怪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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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拉開車門：「你也是，別熬夜到兩點還回訊息。你不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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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等妳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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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落下時，陽光從車窗撒進來。

像祝福，也像餞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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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關上門，朝他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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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送她走進大樓，卻沒發現——

那條巷口前，一塊警示標誌已經被風吹倒。

視線盲區後，正在靠近的，不是未來，是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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