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收好這場偏愛 - 20 拉不開的距離，放不下的分寸

晚上九點半。

飯店房間裡只剩兩盞暖燈，一張雙人床，一張桌子，和兩份還沒對完的訓練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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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坐在桌邊，手裡拿著她標註過的講義副本。紅筆筆跡鋒利，像把意志畫進紙裡。

她眉頭微皺，眼神在數據圖表上來回掃了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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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個分組排序，我要重排，學員參與度不平均。」她語氣不帶情緒，甚至有點太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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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靠在床頭，筆電放在腿上，漫不經心地敲著鍵盤：「分組是根據早上投票結果來的，學員自己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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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選擇是會受暗示影響的。」她抬起頭，「你在講話的時候不該加入情緒性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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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說紀主管超級有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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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瞬間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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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實話，不是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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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沒笑，卻語氣輕柔：「你是不是一直不喜歡我在現場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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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合上講義，語氣也冷了幾分：「不是不喜歡，是沒必要。這不是你個人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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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不是來當觀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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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筆電，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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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我發言、不想我碰內容、不想我跟你對等——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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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站起身，兩人只隔著半張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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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我不是不想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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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很低，卻一字一句像釘子打進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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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麼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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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回話，只看著她，像是壓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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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忽然笑了一下，笑得有點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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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是一樣，什麼都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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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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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但有點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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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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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祤彎下身，手撐在桌邊，語氣忽然壓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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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是來幫妳的，而是來拆妳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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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瞳孔一縮，下一秒往後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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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逼近，也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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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站直，轉身回到床邊，重新打開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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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報告我會照妳的方式重排，但我保留備份。萬一妳那套行不通，明天請讓我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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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等她回話，眼睛只看著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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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站在桌邊，背影冷得像石頭，眼神卻浮著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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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說的「拆防線」不是為了攻擊，而是太了解她——

知道她有太多「不能讓自己軟下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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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沉靜得像時間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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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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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一十三分，房裡燈已全關。

譚祤睡在裡側，紀筠靠牆那側，背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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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誰都沒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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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他忽然低聲開口，聲音輕得像是說給夢裡的人聽，「我知道妳不想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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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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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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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這樣，我也不想留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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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筠閉著眼，手指微微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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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說什麼，但她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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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就要解釋，解釋就得承認，承認就等於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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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向來不喜歡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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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沒再說話，只留下一句幾乎聽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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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讓我站在妳的左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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