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數日後,龍淵發來消息,蒼朮要進中州的某個秘境,目前缺人,問他倆來不來。離殊問了時間,查算了一會,正好巡完封印,可以去中州找他倆。於是先答應下來,也說了巡視封印的事。龍淵說他與蒼朮都知道,只要他倆準時到,別遲了就好。
玄律好奇地看向離殊,離殊說正好可以找找材料。他早就想幫自家崽子找把趁手的武器了,只是材料也要找好一些的。他家的小律,可不能拿著次級品四處跑。材料找好,也可以送去給鐵壁荒的鍛造者來做。
時間差不多到了該去黑淵荒巡視封印的日子,玄律照例去找狼妖族的戰士們切磋,離殊則是來到新蓋沒多久的小木屋前,看著眼前人,打了招呼。
那位中年男子是地仙,對離殊一揖後說了一句天族太子正巧來訪。
「天宮的少主怎會來此?」離殊有些訝異。
「殿下說,是想來見您。」說著往左側走兩步,躬身對走出來的年輕男子行禮。
「我與太子殿下並無交集,不知殿下有何貴事?」離殊上前一步,淡漠生疏地行禮。
「離殊,可算是見到你了!」對方似是高興又欣慰。
「太子殿下是有事要找我?」離殊依然用生疏的語氣有禮地問著。
「呃……」對方顯然沒想到離殊是如此的冷淡,卻又不失禮節。「只是想著,離殊你的身份特別,想結識一下。」
「承蒙殿下青眼以待,離殊惶恐。然,職責所在,還請太子殿下先讓離殊把工作處理了。」
「呃,好。」對方摸了摸鼻子,先到屋外去。離殊揉了揉額角,嘆了口氣。
他感覺得出來,這位天宮少主應當是涉世未深,神魂碎片持有者本就不多見,好奇是在所難免,就怕……還多了點別的。
離殊問了地仙封印的狀況,以及有無任何特殊的變化,接過記錄的冊子,翻閱了會,指尖輕按,一枚小小的雲形金紋印便印在記錄的最尾端。「勞煩您了,辛苦!」
「哎,客氣了,離殊神君也辛苦!」
離殊走出來,天宮少主上前攀談,離殊退了兩三步,算是提醒對方,他倆的交情沒那麼好到能如此近距離,幾乎要貼著手說話了。
似是心有靈犀,離殊抬頭便看到玄律朝這跑來。正要揚聲喊人,玄律卻忽地停下,面色不善地看著自己身邊的人。
玄律發覺那傢伙是個威脅,臉色當即便黑了。一雙墨眸閃著不善的光芒,盯著離殊身邊的人看。玄律明白自己要真衝動行事,那會給離殊帶來麻煩。可他又不爽那傢伙怎麼可以一直要貼向離殊!
離殊主動拉開距離,走了幾步後,朝玄律開口:「小律,過來!」
「是!」玄律臉色稍霽,但還是臭到不行,乖順地朝離殊小跑過去。
「小律,這位是天宮太子。太子殿下,這位是我收養的小朋友,取名為玄律。」離殊清冷的語氣,很明顯的是對天宮太子。在介紹玄律時則多了幾許溫情。
「若無他事,在下需得帶著小律去淨化周邊,加固封印。若有不周及冒犯之處,請殿下海涵。」拉著玄律行了禮,便轉身走了。
天宮太子明白離殊對自己意圖親近有些反感,只能作罷,有些失落地先回天宮了。離殊確認身後的視線跟氣息已然消失,這才招手,揮出清氣,化解了意圖攻擊自己的污濁魔氣。同時不忘瞥了玄律一眼,有些好笑。
「瞧瞧,這誰家的小狼崽子?一臉哀怨的,看看這嘴,噘得可以掛油瓶了。」
「……你家的。」玄律有些破罐破摔,半賭氣地哼唧著。
離殊笑意不減。「生什麼氣,嗯?」
「他都快貼著你身側了,講話非這樣嗎?那根本是在圖謀不軌!」
「但是,龍淵跟蒼朮也是這樣啊?」
「不一樣!」玄律看向離殊,「不要以為我分不出來好嗎?我分得可清了!他倆就是九離你的好兄弟好朋友,你們三個人的感情好到可以替彼此兩肋插刀。龍叔跟蒼叔又是道侶,天道認證的!就算跟你相處也不會這麼的親暱,不然他倆肯定吵起來!」
「哎喲,不錯嘛!看得很透徹!我家小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離殊伸手揉了揉玄律的腦袋,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揮手又是一道清氣,離殊看玄律還是有些不高興,便說:「別想太多,我事情多著呢,結交道侶之事,我從沒想過。」
離殊停下腳步,眼前的封印已經具象化到清氣就像是透明的罩子,罩住了洶湧而來、悍厲無比的魔氣。它承受著魔氣不斷的撞擊,意圖撞出一道隙縫,好鑽出去胡作非為一番。
看著眼前的情況,離殊腳尖一點,騰空而起,腳下彷彿踩著無形的階梯,額上金紋忽綻光芒,周身清氣散出,匯聚雙手,再朝封印奔流而去。那些濁黑的魔氣似是畏懼,又有些不甘的再多撞擊了幾下,這才像被追趕似的逃竄到深淵底層去。
加固好了封印,離殊翩然落在玄律身邊,對玄律說:「走了,回霧池去。」
「九離,你……沒打算回青木荒嗎?」
「之前你沒法跟來的時候我會回青木荒小住幾日,如今嘛……倒是無妨。」
「長老是不是又催婚了?」玄律面無表情地反問。
「看破不說破啊,小律。」離殊頗無奈。
「哼!」玄律哼了一聲,悶悶不樂的表情再明顯不過。離殊只當小孩子習慣與自己在一起,要是多了個人大概除了不自在,那就是不高興了。就像是,自己喜愛的人或東西,被搶走了,不再專屬自己了。
雖說沒什麼經驗,但他還是可以理解玄律的小心思。他不能寵,也不能不予理會,那個度……老實講,還真不好拿捏。
「小律,你雖是我家的小崽子,你可明白我不讓你喊我師父的原因?」
「大概……明白。畢竟,緣份能持續多久,誰也說不準。是不是?」玄律有些難過。
他們的一輩子很長,有時候,擦肩而過就已經是一段緣。更別提朝夕相處的他跟離殊!再者,離殊有他的責任。
「小律,這事我沒辦法給你答案,只能說,要珍惜每一刻相處的時光,對我來說,也是足矣。」離殊輕聲說道。
玄律點頭。但是,他心裡依然對離殊有著不一樣的情感。離殊對自己來說,就是無可替代的。蒼朮曾說,自己對離殊,多少有些雛鳥情結了。因為他初睜眼,腦內一片混沌,一切都茫然未知時,是離殊主動伸出手,還給了他一個家。而對他伸出手的離殊,自然就是他的一切,讓他覺得有枝可棲。
離殊甚至對自己的過去,雖是質疑,卻從沒說過什麼。而自己對追尋過去或是所謂的尋根一點興趣都沒有時,離殊也就放下了類似幫他尋根的想法。如此美好的離殊,玄律只想待在他身邊。
離殊感受到玄律的不開心,於是決定帶他去中州走走。處理好封印的事就帶著玄律來到了人族的根據地,中州。他記得蒼朮在這先住了下來,在等待某個秘境開啟,為了找天材地寶。
原本的確是沒打算要去的,可是他家的小崽子不開心了,那就去秘境走走看看好轉移他的注意力,順帶讓他發洩一下也是好的。
於是他倆來到了中州。當然,有跟蒼朮連絡上。蒼朮說正好,他不用再去找人合組隊伍,有離殊在,那可真的是一人頂十人!
「並沒有好嗎?」離殊來到了摘星峰山腳下的市集。「我聽說他們要打算找人去取神劍?」
「嗯,只是呢,神劍所在地在極西之地的玄鐵嶺,那裡的靈氣鋼利如劍,必須能承受劍氣洗禮,還要攀上斬星峰才能獲得拔出創世古神的神劍資格。若劍心穩固,受到認可,便有可能拔出神劍。」蒼朮說道。他跟龍淵來接離殊他倆,一路逛市集回去住處。
龍淵笑了下,接續蒼朮的話說道:「我是挺想的,不過取得神劍後亦要擔負起神魔大戰以及大戰之前必有的魔族傾巢而出,斬魔之路看不見盡頭,我覺得我擔不了,所以就放棄了。」
「別這麼說。」市集逛完了,沒什麼可看的,他們便回去住處,蒼朮煮了開水,離殊拿出自己珍藏的茶葉放進小壺裡再沖入煮沸了的開水。「我還挺看好你的呢!」晃了晃小壺,倒出淺黃綠的茶湯,杯上除了蒸氣逸散,還有特別的一種帶著果子香的味道跟著散發。
「哎,別這麼說。」龍淵接過茶杯,深吸一口,讚了聲真香後續道:「我只想跟阿草好好過日子。」
離殊淡然一笑,推了下玄律。「我家小律也能算上一個名額,就讓他也一起吧!而且,他之前一些小型的秘境都能自己闖了。」
「你認為可以那就可以。」蒼朮笑道,「這些日子你也沒少帶著他去闖秘境,所以後來才會放他自己去。」
「就是這樣。一些宗門的秘境去過幾次,都當做練手。看他表現還挺好,看起來游刃有餘,打算帶他去更高階的秘境。」
「哎,小律表現不錯嘛,不只長個頭了,也變強了。」蒼朮拍了拍玄律的肩。
「那當然,我不是小孩子了!」玄律下巴一揚,驕傲極了。
「你要不要先把你跟狼族戰士差點打起來的事說給你蒼叔聽,嗯?」離殊瞥去一眼,非常輕易的就揭了自家崽子的底。
「九離!說好不揭短的!」玄律急忙叫道,他還是要臉的!
「這麼怕被他倆知道?那下次你得打得過人家才行啊!」離殊橫去一眼,玄律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仍不忘給自己找補。
「不過就是打個平手,是對方不依不饒的好嗎?」
「行啦,不揭你短了。」怕再說下去玄律要真鬧弮扭了,離殊見好就收,省得難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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