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霧鳶尾 -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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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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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堯的房間內，江茉蜷縮在床邊，淚水止不住地滑落。許安堯默不作聲地抽出幾張衛生紙，輕輕遞給她。一旁的印堂臉色陰沉，雙手抱胸，靠在牆邊，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別哭了，小丫頭，大人有她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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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絲大人曾說過，她的壽命長達千年，一生都感到孤寂。那為什麼不肯讓我陪著她？」江茉哽咽著，眼神中帶著不甘與疑惑，「是因為我不夠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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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堂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斟酌該怎麼回答。他低頭嘆了口氣，語氣難得放柔了些：「成為血族並不代表立刻變強，就算擁有法力，也需要漫長的修煉，遠比妳想的要困難……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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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一半，卻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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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有別的原因吧？」江茉立刻察覺，抬頭盯著他，連許安堯也微微側過身，看向印堂，等待著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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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堂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艾瑞絲大人是混血兒。她的母親原本是人類，被迫轉化為半血族後，她的父親卻對她棄之不顧，轉頭愛上了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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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與許安堯同時怔住，空氣變得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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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的母親為了救她而死，臨終前將她送出了那個家。艾瑞絲獨自輾轉流亡許多國家，最後才來到這裡。」印堂的語氣仍然一如既往地冷硬，卻藏不住其中的憂傷，「她太清楚半血族的生存有多艱難，所以當然是不希望有人重蹈她母親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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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的指尖微微顫抖，緊緊攥住了手中的衛生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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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抿著唇，聲音顫抖，「就這樣放任賽巴斯汀繼續騷擾我們，迫害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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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音剛落，許安堯也低聲補充：「而且，賽巴斯汀之後，還會有別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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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堂的目光微微游移，像是被這個問題問得無言以對。他只是沉默地望著地面，最終，沒有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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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絲的房間位於莊園的最高層，房間中的光線彷彿與夜色融為一體，幽暗而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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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黑色天鵝絨窗簾垂落，將外界的微光完全隔絕，只留下幾盞燭火搖曳於古老的銀製燭台上，投下忽明忽滅的光影，就像是鬼魅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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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顆灰藍色的微光寶石堆疊在窗邊透明的廣口瓶中，一瓶一瓶冰冷的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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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鳶尾花香，疏落而神秘，那些深紫與淺紫交錯的花朵錯落有致地擺放在黑色木架與銀製花瓶之中，彷彿沉默的守夜者，見證著歲月的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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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中央，一口雕刻精緻的黑檀木棺材靜靜佇立，棺蓋微掩，內裡襯著暗紅色絲絨，彷彿能吞噬所有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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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邊緣刻滿古老的銘文，像是在低語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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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書架上陳列著泛黃的古籍，書頁間夾雜著乾枯的花瓣與晦澀難懂的筆記，牆角擺放著一座古老的落地鏡，銀色鏡框已染上歲月的痕跡，鏡面卻一片死寂，映不出任何生者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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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不像是凡人的住所，而更像是一處隱藏於時間縫隙中的禁地，屬於艾瑞絲的黑暗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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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爾斯走到她的房門前，抬手輕叩了幾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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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讓茉茉去見一個人，並將吾的信親手交給他。」艾瑞絲的聲音從門內傳來，低沉而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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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爾斯微微皺眉，卻沒有多問，僅是點頭應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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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知道你在擔憂什麼。」艾瑞絲似乎一眼看穿了他年邁容顏下的那絲不安，語氣略微緩和，「但這一次，賽巴斯汀的行動與以往不同，像是另有深意。我會找機會調查此事，莊園也該開始佈防，不能再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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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爾斯垂首，語氣恭敬：「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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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堯他們安頓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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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們都已經休息了。」邁爾斯頓了頓，眉宇間浮現一絲擔憂，「大人的傷勢，是否需要讓我們查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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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沒事。」艾瑞絲淡然搖頭，「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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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邁爾斯離去後，她在書架前來回踱步，桌上是散亂的古籍，裡面記載了許多血族歷史和家庭鬥爭等等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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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巴斯汀的母親在家族中的血統尊貴，也是父親欽點的繼承者，幾百年以來他都在自己的國家，是什麼原因，讓他本應將心力放在家族內鬥與權力爭奪上，卻反倒遠赴海外，執著於與她糾纏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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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並不是單純的挑釁，可能隱藏著其他原因，而她勢必要查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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