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陽光灑在老街的青石路上，泛著淡淡的金色。程予時拎著那杯已經半涼的咖啡，和夏晝並肩走在街道上。兩人之間沒有太多對話，卻也沒有尷尬，像是某種彼此都沒意識到的默契，讓這個初次認識的下午，意外地自在。
夏晝忽然指著巷子口的一間舊書店，「要不要進去看看？我超愛逛這種地方。」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8Uc0FG0BL
按理說，程予時是不會答應的。以他一貫的性子，面對剛認識不到幾個小時的人，早該找個理由婉拒，獨自回實驗室繼續他的公式與論文。可那一瞬間，他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像是某個聲音在腦海裡提醒他：她喜歡舊書店。這念頭來得突兀，卻熟悉得叫他心悸。他說不上原因，只覺得不去會後悔。
兩人走進書店，舊紙張和泛黃書頁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書架高高低低，擺滿了舊書、手稿與發黃照片，時間像是凝滯在這裡。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3TevrgWJ
夏晝像個孩子一樣，興奮地在書堆間穿梭，指著各種奇怪的封面念念有詞。程予時站在一排舊天文書前，手指不自覺地撫過書脊，指尖停在一本《天文圖錄》上。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Hh77g4n1
「欸你看這個！」夏晝突然出現在他身旁，手裡捧著那本泛黃的《天文圖錄》，眼睛亮晶晶。
「我超喜歡星星，雖然我根本不認得幾個星座就是了。」她笑起來時，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隱隱顫動。那瞬間，程予時胸口像是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他記得這個表情。記得這樣亮亮的眼睛。記得她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可他從沒見過她。或說他忘了自己見過多少次。
「有機會……帶你去看。」他聽見自己說出口。話一說完，他自己也怔了一下。這不像他平常的行事風格。
夏晝愣住，隨即眨了眨眼，唇角翹起來，「真的嗎？說話要算話欸。」她像個得逞的孩子，一下輕鬆了許多。
程予時心口微微發緊，卻沒否認，只是淡淡點了點頭。因為他無法否定那股強烈的既視感，像是這樣的對話，這樣的情景，他們已經經歷過很多次，只是他每次都遺忘了。他轉過身，隨意翻閱一堆舊照片，想轉移自己心底那股不安的熟悉感。直到他的手停在一張泛黃照片上，照片裡，是一間咖啡廳的舊照，畫面模糊，但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張靠窗的位置——今天他們坐的位置。掛鐘依舊懸在牆上，指針正停在3:14。
他皺起眉，湊近照片仔細看，在照片右下角的陰影裡，若隱若現有個女孩的身影，劉海微亂，唇邊彷彿掛著若有似無的笑，那個身影，像極了夏晝。心頭一跳，他本能地將照片拿起來，湊到夏晝面前。
「你看這裡。」夏晝湊過來，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幾秒，怔住。
那瞬間，程予時清晰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情緒——像是藏不住的悲傷與……微不可察的疲憊。然後，夏晝輕輕勾起嘴角，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笑道：「可能是我吧，畢竟，我好像一直都在這裡。」語氣輕描淡寫，卻像針一樣扎進程予時心口。他看著她，腦袋裡一團亂麻。這句話……這句話，他彷彿在哪裡聽過，可他偏偏，想不起來。
夏晝將照片放回架上，背對他走向門口。夕陽將她瘦削的背影拉得很長，長到像是快要被晚霞吞沒。程予時望著那張照片，手裡的懷錶輕輕發出一聲咔哒，他低頭，指針停在3:14。
而窗外的掛鐘，也依舊停在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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