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 - 黑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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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體在雲層上盤旋，龐大陰影掃過的地方，都是王的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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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威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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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陰影中的人們這麼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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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著陸器殘骸拖向距離降落點半小時路程的綠洲，短暫巡視後，選定一顆半傾倒的枯木，將拆解後的機翼、座艙、發動機、起落架與其他零件拋進腐爛根部底下的深坑。之後她卸下胸前的備用降落傘，攤開和她的裝束一樣帶有沙漠迷彩的傘面，覆蓋在坑洞上，又用軍鏟從周遭挖來半身高的沙土，將傘面均勻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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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再次回到降落點，午後的熱浪中，禿鷹已經包圍了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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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裂的沙地上躺臥著兩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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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解開槍枝保險，緩步向前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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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長的男子年齡推測在六十左右，穿著泛黃的襯衫和皮製吊帶褲，似乎是當地常見的裝束。能束擊中眉心，草編的帽子在他向後倒下時滾落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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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那位，估計不會超過三十歲。身型壯碩，衣著與年長男人相似，胸膛有幾個能束貫穿後留下的焦黑孔洞，他臥倒在幾步之外的地方，僵硬的左手伸向年長男人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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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著不去臆測兩人可能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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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陸器低空飛越時，她就從半空中看見不遠處兩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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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抬頭顯示器，她首先看見年長男子驅趕著黃牛，慢動作放映似地橫跨她預定降落的空地。當時著陸器已經脫離黑體超過一天，燃料所剩無幾，不可能再飛往其它降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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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看見年輕男子，似乎已經發現她的著陸器，誇張地揮舞著手，嘴裡叫喊著什麼，飛快往年長男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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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當下，劇烈晃動的座艙中，沒有任何依據能判斷地面的兩人是否會對任務造成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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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選擇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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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落架觸及地面的瞬間，她踹開座艙罩，以能束槍對準眼前的人形掃射，機體在空地上顛簸滑行，大量沙塵湧進座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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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響劃破沙漠的死寂，狂亂的塵暴中，兩個軀體顫抖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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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年輕男子的屍身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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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在男子僵硬身體下，她在空中一度以為是步槍的棒狀物，原來只是一把沾滿沙塵的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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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計畫外的殺戮都需要合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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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盒，完美、輕盈的正方體，只有巴掌大，材質不明，光滑的表面見不到任何接縫，似乎是一體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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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盒其中一面的中心，存在一個肉眼難以看見的微小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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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盒發言時，孔洞會發出微弱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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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盒只在不確定性因素出現時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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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好解釋的。」她把黑盒放在剛挖好的坑洞旁，兩具屍體已經並排在坑體，她開始回填砂土，「在我取得主動權之前，不能讓對方知道我是一個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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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制裁官，主動權自始至終都掌握在妳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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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諷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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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那種互動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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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別再提起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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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情緒很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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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了口氣，回過頭，繼續將砂土鏟進坑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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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無力感襲來，不管她站在什麼位子，老年男子斷氣後就沒闔上的雙眼似乎總是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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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說，妳可以失去的身體部位已經不多了。」黑盒放慢語速，這代表它即將結束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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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任務成功或失敗，殺死這兩個男人都會是妳犯下的最後一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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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於2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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