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卻不記得自己何時沉睡。不是睡眠的甦醒,也不是從幻覺中脫離——那是一種被切割出來的意識,一瞬之間,我成為了「觀察者?」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4R287vCDL
為什麼我飄浮在空中,也沒有身體?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kqBsyNC5n
……我是誰?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f65Ntn2hK
腦中閃過這個詞的同時,我便意識到異樣:這個「我」,並不是指某個具體的存在,而是一道無法確認形體的觀察線索。視野中浮現的,是某個行走中的身體,那具身體像是我,但我卻無法確定。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9L34PoAQh
這個空間沒有方向。上與下、前與後,在視覺上持續變動;腳下踩著的灰白色地面彷彿由未完成的畫作拼接而成,像是誰把世界從畫布中剝落,只剩混濁筆觸。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9QNWuLng3
語言……語言在哪裡?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dgFkVBKeF
我想說話,卻無聲音;想思考,卻無語彙。內在的對話無法開始,就像無法啟動的劇本,讓我只能持續看著「那具身體」繼續行走——而那身體竟然也開始回望我。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wU4D2M1gS
它的眼神與我對視。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OE0K00eD0
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並非懸浮於空,而是「同時存在於觀察者與被觀察者」的重疊中。這不是視角切換,而是視角崩塌。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a8c7z3vzy
夢紋……呢?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6k7bhf1BV
我試圖調動夢紋,卻只感受到一種空洞的回應,如同觸碰一張失去彈性的皮膜。精神力量沒有擴散、術式無法成形,只有細微的脈動殘留在胸口深處,證明我仍擁有某種活著的證據……可我不確定,這算不算真正的「活著」。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PJtJe5Sz6
那具身體——也就是我自己?——停了下來,站在一片無垠之地的中心。它低頭,彷彿聆聽某種低語,而那低語並非外界傳來,而是從地表、空氣、甚至我自身四周的空洞裡滲出。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JxTHMJyTL
「你在找什麼?」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85IfXEPbw
聲音出現的那一刻,空間忽然定格。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ras1GZSBc
聲音並未來自任何具體之處,但我明白——那是「我」說出來的聲音,只不過,是另一個我。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iLvmR3agY
霧氣凝聚成形,一個與我輪廓相同的身影自霧中走出。他身上沒有傷痕、沒有情緒、甚至沒有語氣波動。他只是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未完成的數學式。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B4Ebhpg9j
「你失去了目的。」他說。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YjN8Li3zH
我想反駁,卻無法開口。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cCa1enEjf
他繼續說道:「你能夠構築術式、調控語言、模仿情感,但你是否知道這些構成了什麼?若無邏輯與結果導向,這一切都是廢墟的堆疊。」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6wqh3WCgM
我內心的某處微微顫動。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9vceoWlSL
這就是假我嗎?如我理性所構築出的投影?他像是把我從內在掏空,只留下架構。沒有記憶的重擔,沒有悲傷的重量,也沒有天澄、緋然、瑤音的名字存在。他只是「邏輯」本身,數據與秩序的代言者。——他......只有極致的理性。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LsvJGDzLH
「你若不能產生明確目標,就應該終止所有行動,避免無謂的耗損。」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ikcPkRn5b
我仍舊無法說話,只能注視他的眼睛靜靜地聽他說。那雙眼眸偶爾眨動,卻空無情緒,像是機械反射般毫無溫度。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lxw6j9fqX
但我在這凝視中,竟慢慢產生一種熟悉感……我確實曾經這樣看過別人。不是以敵意,而是一種無感的評估——是否值得投入、是否具有風險、是否會成為變數。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R30n1kaXr
原來如此。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RU30nPYmL
我曾以這樣的方式否定過他人。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e2MyefhMQ
「你無法回應我,是因為你本質上仍是我。」他踏前一步,語氣依舊平靜,「你在逃避選擇本身,因為選擇意味著責任,而非推演。」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cZexzeUVG
我終於開口,聲音艱難:「若我只是推演的一環,那你又是誰?」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eY5grSaTn
他看了我一眼,答道:「我是你排除不掉的基礎條件。」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uPH3QMdbn
那瞬間,我彷彿看見自己多年來構築的心智邏輯,以鋼鐵般的線條纏繞自我。這不是敵人,而是我信仰過的某種完美狀態。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wIxpaeC9d
而這信仰,如今正在審判我。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DESPC9m00
這個世界沒有風,沒有聲響,只有我們兩個影子——像極了演算法內部的運算步驟,等待輸出結論。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1FP8nJgkg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T8JvlWSOW
我輕聲問:「若我終將無法計算出答案……那,行動是否仍有價值?」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TKxjbLf3o
他沒有回答。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jdcwsbr4Q
因為這個問題,不屬於邏輯。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0ah4aWwqz
我沒有得到答案,也不期待得到答案。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Dk8mhfB1D
空氣開始震盪,像某種不可見的力場被觸動。邏輯假我的身影逐漸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彷彿由記憶編織出的身形。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Rn2ba7JfJ
她的輪廓浮現時,我幾乎下意識想喊出名字,但喉中卻仍無聲。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pM5eeLhbJ
那不是她——卻又像是她們的集合體。朱天澄的笑、蘇瑤音的沉默、許緋然眼中閃過的哀傷,那些片段像經過拼貼與壓縮後的殘影,凝聚成這位「感性假我」。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fsUwGiOMy
她走近時沒有腳步聲,只有情緒本身的重量。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8dynGeM3E
「你不是失去了目的。」她說,聲音中有哭意「你是害怕再次面對失去。」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fmRMtLzWM
我退了一步,不是恐懼,而是某種難以承受的羞恥。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Jw1cxduRX
她繼續說:「你不是無法前行,而是怕再次遇到一樣的場景。」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SLI8PPBoZ
那聲音像是從我的胸腔裡流出來的,帶著我壓抑多年的每一道悔恨與不甘。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aVodfx7FZ
「你在模仿情緒,你在模仿人類。」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uFqADb2Wp
她站在我面前,伸手想碰觸我的臉,我卻向後掙脫:「我……不是在模仿,我……」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dNRgonxJh
語言再次斷裂。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9dJvSWt02
「那為什麼你不肯哭?」她逼視著我「你不哭,就沒有把那份悲傷真正的化為自己該承擔的東西。」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IPKgBXanu
我想否認,但我的沉默就是證據。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ZP3KByzVJ
感性假我化作一道紅色光芒,灼燒著空氣,也灼燒著我內心未曾揭開的結痂。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HUrGaYAP6
「你不是沒有感情,而是你害怕情緒決定了你,讓你變得不穩定,變得……『不像你自己』。」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1HKsHHEiH
我在那一瞬明白了:她不是在控訴我逃避情緒的行為,而是在以我曾經壓抑的一切,反過來哀悼我。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baByNRICv
「你不是邏輯構成的機體,也不是情緒牽引的幻影,你是……我們之間所有未完成的選擇。」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RD8g5PPSF
我再也無法站立,跪倒在地,那份壓力不是打擊,而是心智結構開始鬆動的前兆。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5Q8SJabHt
紅光消散,空氣凝固。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inz5wco88
而下一位身影,已悄然在背後現形。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Y1vhZaJGi
他沒有聲音,沒有表情,甚至沒有臉。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vkVa8FPCF
那是一個無面之影,靜靜站立在我身後。他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像是我記憶中任何一種存在。空氣中的顫動已然停息,只剩那道影子,如同最深的沉默本身。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0XfniMO6O
我轉身與他對望,卻發現——他沒有眼睛可供對望。那是一片空白,如鏡面未被拋光的初始狀態,只映出我此刻破碎的輪廓。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B21OYk39x
他不說話,也不動,只是靜靜地站著,像是在等我先做出某種回應。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1EjrYFc0s
我試著開口:「你是……什麼?」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E27oqaIFN
沒有回應。即使如此,我卻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凝視」,不是針對我的外貌、思想、情緒,而是——「我的意志」。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lW5ve8vAi
他逼問的不是「我是誰」,而是:「我會怎麼選擇。」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5Df39hCKD
腳下的地面悄然裂開,浮現出三條向不同方向延伸的路徑。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GYG0kQNEh
每條路上皆無標記,無光,也無氣息。我無法預測盡頭是什麼,也無法計算成功率,甚至連失敗的代價都無從估算。所有工具、經驗、直覺,在這一刻都不再可靠。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deKZga78S
我的夢紋隱隱作動,但不再是過往的術式模型,而是一種模糊而不確定的震動,彷彿是……我自己在發出召喚,而不是回應外在,好似夢紋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0V8Te4zj8
「你不是用來接受命令的器官。」我低聲說,望著胸口的紋理「你只是我行動的記錄者,不是判斷者。」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33K5R2iNc
我終於明白,這場試煉,並不需要戰勝什麼,也不需說服誰。邏輯與情緒都已退場,留下的是:當一切理由都消失,我還願不願意向前邁出一步?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9mDBW6hlp
我吸了口氣,然後——選了一條路。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LZWDcnyxa
我沒有理由,也沒有保證會抵達正確的終點。但我在這選擇的那一刻,感到自己重新「聚合」起來。像是某個四分五裂的靈魂,在這一個行動中重新構築了骨架與核心。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jDc7YG9a3
走出第一步時,背後傳來空氣被切開的聲響。那無面之影不再跟隨,而是化為一道純白的光流,朝我胸口湧入。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0cmAHWGsx
夢紋亮起,不再是語言的線條或情緒的波紋,而是一枚抽象而簡潔的印記——一枚不依附邏輯、不代表情感、但只屬於我的「行動痕跡」。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zb0Gdr6nw
我回頭望去,空無一人。過去那些假我,像霧氣般散去,連痕跡都未曾留下。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TXCx9tU38
只剩下腳下的路,與我自己。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WPRuP7CE0
我,仍然不完全知道「我是誰」——但我知道,我不是邏輯的複製體,不是情緒的囚徒,更不是他人的影子。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TntP26Iv5
我是那個選擇了這條路的人。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H8fCeSa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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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途
作者:
滿口之乎者也的兔子

篇 #16
第十六章-無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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