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那道由靈氣構成的水光裂口時，我的意識彷彿被拋入一口無聲的深井。沒有墜落的感覺，也沒有重量的變化，只有視覺像是被誰拋擲進一個永無止境的靜止空間。等我再度睜眼時，四周是一條熟悉又扭曲的街道。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cOlZ2Occ
天空是異樣的昏黃，像太陽卡在地平線上遲遲不願落下的傍晚，無論我怎麼移動視線，那光線永遠從同一個角度灑下。街道濕潤但無雨，像剛結束一場從未發生的雨季。我的腳步踏在地面上，卻像踩在水面，微微蕩起銀色的漣漪。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VmRQ3mrO
這裡是——事故發生的那條巷子。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4pvBW3Ww5
我望向轉角，沒有人。空氣中彷彿浮著什麼氣味，一種介於塵埃與電流之間的不協調。牆上的磁磚乾淨得不像話，像是清理過頭的犯罪現場，卻又刻意保留了一些細節，好讓你知道那天的事情是真的發生過。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bxjbbYVh
「……如果那天我再快一步……」我輕聲說，話語在空氣中卻像被吸走，沒有留下任何回音。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1T4jEVwE
我開始沿著巷子走，腳步很輕，像是怕驚動什麼。我看到畢業合照貼在牆上，一張一張，排列成一條蜿蜒的路，每一張照片上所有人的臉都是模糊的，唯獨我的輪廓仍在。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rEO2zwH2y
我停下來，看見一張熟悉的畫像——天澄畫的那隻狐狸，耳朵上掛著耳機，閉著眼睛，嘴角上揚。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c4zBKW4L
「……你是什麼時候貼上去的……」我喃喃。那幅畫下方寫著一行字： 「你一定要猜出我變成了什麼模樣。」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fHwsINil
那是她留在我畢冊上的最後一句話。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XJT8hzeG
我握緊拳頭，轉頭看見便利商店的落地玻璃，裡頭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畫面，聲音全無，畫面閃爍扭曲。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czRbZqrW
「……本月三十日，巷弄事故，少女當場……」畫面斷裂。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gdL3IMbI
我上前一步，想聽清楚，但無論我怎麼靠近，那畫面總是像磁碟錯位般撕裂重播。我看到她倒下的身影，制服被染紅。我的狐狸吊飾從頭上滑落，在她身旁斷了一角。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BZqcbigb
「天澄……」我低聲唸出她的名字。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OxbxazSq
然而下一秒，那聲音像是被抽乾了語言的根基，嘴唇明明在動，聲音卻無法穿透空氣。像是整個世界拒絕了我的聲音。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i2odqGklL
我回頭，世界無聲，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被剝奪了。牆上的照片開始剝落，化為一縷縷白光升上天際。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AYF2D7oA
那一刻我明白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Mt9rVOPJ
不是她被遺忘，而是我，選擇不去記得。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Xszep28k
我不敢記得她倒下時的樣子、不敢記得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不敢記得我那一刻什麼都沒做。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ob2tsDuH
我望著自己的手，指尖微微發顫。靈氣不穩，像是情緒與靈脈同步失控。我嘗試召喚夢紋，卻什麼也畫不出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GRGdqJwy
便利商店的燈光開始閃爍，玻璃上映出另一個我——面無表情、眼神空洞。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S7fFp3SP
「你不是不能說話，而是你不配再說了。」他說。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L3HTEITq
我一步步退後，那身影卻貼著玻璃貼近，一字一句地說：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JCClyXBra
「你與這個世界的連結，在那天已經斷開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auWRLy0G
我想要反駁，卻依然說不出話。胸口悶得像是壓了一整片天。這個場景，這個空間，像是專為我打造的懲罰。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RLQmjBAc
我踉蹌轉身，開始奔跑。街道不再平整，腳下像是沙土混著水銀，越跑越重。我彷彿回到了那一天，一次又一次地奔向她，卻永遠趕不上。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1YLuFMfy
直到耳邊再次響起那熟悉的聲音，天澄輕聲說：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fJq5v2XiI
「記得要寫喔，不然我下輩子會來找你……」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Z6qgtN8B
我站住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qklwrBHi
那記憶，是她說完話的樣子，是她笑著揮手的樣子，是她還沒倒下的樣子。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Y2A0uGrS
「我……記得。」我回應。這次，聲音從我喉嚨中湧出，顫抖卻堅定。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UfxM4HDC
遠處的街燈亮起，一道通往深處的水光裂縫悄然開啟。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DyrTjQjly
我踏入那道裂縫，彷彿穿過一層未曾命名的空間，似霧又像一片......什麼都沒有的虛無。四周轉瞬一變，街道景象褪色如墨跡滲入水面，眼前只剩一層層向下旋繞的階梯——或說，是由回憶碎片編織而成的螺旋。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shX4YH90
每一步，腳下的空間都會變形，像是走進不同的記憶空格。熟悉卻又破碎的場景輪番出現：操場上天澄轉身的背影、圖書館窗邊她托腮的側臉、還有那條約定走回家的老巷，明明在記憶裡閃爍過百次，卻從未如此清晰又殘酷。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6cOeNXqQ6
我腳步一滯。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O3f59tVti
那個畫面又來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AfS5m2hB
巷子中央，她倒下的那一幕，一次次重播，一次次以不同的細節刺穿我。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gZeXCFmSa
有一次，是我轉身去接電話，回過頭她已倒下。 有一次，是我走得太快，沒發現她停在後頭系鞋帶。 還有一次，是她牽著我的手，卻被某種力量猛地拉走。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z7lt2jyg
這些不是記憶，而是我的「假設」。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nGrhoZse
我不斷假設，也不斷懲罰自己。直到那畫面如破鏡般碎裂，玻璃的倒影中出現無數個我。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5MLgNGR0
每一個我都在說：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xwqrRpWp
「你沒有救她。」 「你本有機會。」 「你根本不值得被原諒。」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azgEE8Dp
我跪在地上，手指抖得無法控制。靈氣如洩洪般四散，卻無法凝結成夢紋。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Jiv7xgQg
「我……不是不想救她……我只是……」我終於吐出聲音。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mOqsPr0V
聲音卻像掉進空谷，沒有回音。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REVYpU7F
那一刻，我的手掌浮現一層淡光，是從額心緩緩升起的符紋——夢紋尚未成形，卻像是本能回應我心底的某種渴望。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9vUp9veW
不是力量的渴望，而是想把幻想化為「現實」的渴望。哪怕這個現實只存在一瞬間。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yP6zCpTh0
我望向遠方。一道模糊的人影站在倒塌的牆後，看不清臉，卻讓我感到熟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JrQZ4cp2x
「你想說什麼？」她問。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ao3redxI
「我……想她還活著。」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EqvbOrbC
「所以你不敢回憶，也不敢接受她已經死去的事實。」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TltI1d1N
「我不是不接受，我只是……我只是覺得，是我害的。」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Osu0H4XI
人影沒有否認，也沒有安慰。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ijd9kmsH
而是說了一句我從未對自己說過的話：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9hJxI3CwW
「不是你的錯。」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lNSCyShH
空氣停了一拍，緊接著，整個場景像被夢紋切開的畫布，從中間劃開一道光痕。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VTiiqeox
那光不是外來的，而是從我體內發出。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BqVQJAaj
夢紋終於在我掌心浮現，不再如霧，而是如字，如印。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bctPQc9W
不是誰教我的，是我自己構成的語言。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A0Hva4w2
那一刻，我感知到的不是記憶，而是與記憶之間的「關係」—— 我無法改變她的死亡，但我可以選擇不再懲罰自己活著。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9rHGBpECa
靈氣開始回穩。身體不再沉重，腳下也不再是流沙，而是一層溫潤如水的記憶地層。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HjnVIu8Y
我站起來，抬頭望見天澄的幻影站在遠方，靜靜地點了點頭。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dmDAXjU8
她沒有說話，但我知道她聽見了。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klJIkFDOh
這是我第一次，真的把那句話說出口。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8NzWaZFG
「不是我的錯。」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LyUY3UT2
空間逐漸塌陷，記憶地層如書頁般被輕輕翻過，幻影化作光點飄散。我站在這片靜默的盡頭，掌心的夢紋依然微光閃爍，彷彿等待我下達某個「決定」。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jNHUO5rh
「如果你還留在這裡，就會被這些記憶吞沒。」那道聲音再次出現，這次是直接從我內心響起。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SNCKHWGe
我知道這是試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0z3kPmvw
一場為了讓我理解「記憶不是懲罰，而是經驗」的試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4eqr64hSI
我閉上雙眼，將靈氣緩緩注入夢紋，掌心那道模糊的符文浮現成型。彷彿用記憶書寫的語句，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c0hnr0hy
「我記得，也面對。既拿起，也放下。」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JhMhMv8u
這句話並沒有撼動天地，沒有閃電轟鳴，卻讓整個空間停止了崩塌。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C8hQ3kp6
靈氣回應了我。從地底升起一道流光，化作水面般的鏡層，我看見自己——不是旁觀，也不是記憶，而是此刻真正選擇「面對」的自己。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qTirgxgm
一道低沉卻溫柔的聲音宣告：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VSNk0kzp
「第一階，通過。」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PXHQWSWS
水面張開，成為通往下一階的門。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rsFDHwQk
我最後望了一眼那逐漸淡去的幻境，輕聲說：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GR6kx9SQ
「再見了，天澄。」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TmHjNWjk
下一刻，我踏出腳步，迎向未知的下一段試煉。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azJwQN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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