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 - 第二十一章紋身

周五清晨，薄霧般的晨光剛剛拂過校園的紅磚墻，操場上例行早會便準時開始。

檢查學生校服儀容是例行的環節，由各班班長負責執行。

作為班長，林洛希早已站在班級隊伍前列，從第一位女同學開始逐一檢查。她的目光細致地掃過每位同學的衣著髮型，確認是否符合校規。

視線掠過許樂姿時，她只匆匆一瞥便移開——對方今日依舊化著精緻妝容，穿著不及膝的校裙，一頭刻意打理過的栗色長髮在晨光下流轉光澤。

化妝、過短裙、染髮，這都是校規明令禁止的。

但全班心照不宣：這位是校董許東遠的千金，享有不言自明的特權，連校長見了都要禮讓三分，對她進行檢查，徒具形式。

林洛希感嘆這家勢設定真是好，要是自己也設定是個特權千金，甚至連校服都不用穿了。

檢查順利推進，直到輪到她好友唐曉欣時，林洛希的眉頭驟然擰緊——唐曉欣白皙的小臂內側，赫然紋著兩個深藍色的刺目大字：“靈妹”。

“曉欣，你怎麽紋身了？這嚴重違反校規啊！”

唐曉欣不耐煩地抽回手臂，道：“違反就違反吧，你儘管記，我無所謂。”

林洛希無奈，只好在記錄本上寫下唐曉欣的名字和違規事項。

午間，校園外的小餐館人聲鼎沸，煙火氣混雜著飯菜的香味。

林洛希與李俊南在角落一張小桌坐下。

林洛希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著碗里快坨掉的牛肉麵，提起了早上的事。

“曉欣那紋身……她應該是加入‘靈妹教’了。”李俊南大口吸溜著麵條，含糊地說道。

“‘靈妹教’？那是什麽？”林洛希放下筷子，一臉困惑。

“一個新冒出來的狂熱宗教，把‘靈妹’當神供著，”李俊南咽下食物，壓低聲音，“那些信徒挺瘋魔的，網上到處跟人吵架，戰鬥力驚人。”

林洛希皺緊眉頭：“難怪！最近曉欣脾氣暴躁得很，昨天有同學就說了句靈妹的不是，她當場就跟人吵得臉紅脖子粗，怎麽勸都不聽。”

話音未落，餐館門口傳來一聲粗暴的推撞聲。

一個肌肉虬結、滿臉橫肉的大漢，帶著一身暴戾之氣走了進來。他大剌剌地在鄰桌坐下，震得桌上的調料瓶叮當作響。

“夥計！點單！”

林洛希下意識望去，目光瞬間被大漢挽起袖子後露出的、覆蓋大半條小臂的鮮紅紋身攫住——

那“靈妹”二字扭曲如火焰圖騰，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年輕的夥計小跑著過來，臉上堆起職業性的笑容：“先生，您要點什麽？”

“老樣子。”大漢蹺起二郎腿，斜睨著夥計，語氣輕慢。

“老樣子是……”夥計話未問完就被粗暴打斷。

“自己想！”大漢眼神挑釁，隨手將一雙竹筷“啪”地甩到夥計腳邊。

老板聞聲慌忙從後廚跑出來，腰彎得快成九十度，臉上擠出更深的笑容：“肉絲炒面！馬上就好！馬上就好！”邊說邊朝夥計使眼色，讓他趕緊離開。

“哼！”大漢從鼻孔裡噴出一聲冷哼，手指幾乎戳到夥計臉上，嫌惡之情溢於言表。

“對不住對不住，他是新來的，您多包涵，多包涵……”老板額角滲著細密的汗珠，賠笑不停。

林洛希緊盯著那大漢，眼神裡滿是壓抑不住的厭惡。對方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目光，猛地扭頭，惡狠狠地吼道：“看什麽看？！”

一股無名火“騰”地竄上林洛希心頭，她正要開口，衣角卻被李俊南用力扯住。

“別惹事。”他用眼神無聲地警告。

“怎麽會有這種人渣！”她氣鼓鼓地低聲咒罵，手中的湯勺重重磕在碗沿上。

“快吃吧，麵都涼了，等會兒可要遲到了。”李俊南指指她那碗幾乎沒動的麵。

短暫的平靜很快被打破。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

年輕夥計捂著臉頰踉蹌後退，眼眶瞬間紅了——他不慎將一杯飲料打翻，冰涼的液體濺濕了大漢的衣襟。

老板像被燙到一樣衝上前，連連鞠躬，汗珠滾落：“對不住！實在對不住！他毛手毛腳的……”

大漢“霍”地起身，帶倒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老板！這頓飯錢我看是沒法給了！你說怎麽辦吧？！”

“這……您……您上次的賬也……”老板的聲音越來越小，雙手無措地搓動著。

“看清楚了——”大漢猛地將袖子擼得更高，猙獰的紋身幾乎懟到老板眼前，一字一頓，“靈！妹！教！”

老板的臉色瞬間煞白如紙，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最終像被抽幹了力氣般僵在原地，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吃霸王餐還威脅店家？！簡直無法無天！”林洛希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聲音因憤怒而拔高。

那大漢聞聲猛地轉頭，幾步逼到林洛希桌前，帶著濃重的酒氣，一把將她面前的牛肉麵掀翻在地！褐色的湯汁飛濺，瞬間污了她的校裙，空碗在地上骨碌碌打著轉。

“你再說一遍？！”他居高臨下，眼神兇戾。

林洛希攥緊拳頭，指節發白。李俊南已搶先一步擋在她身前，試圖講理：“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老子就動手了怎麽著？！”大漢咆哮著，缽大的拳頭帶著風聲直砸向李俊南面門！

電光石火間，林洛希閃電般出手！

她鐵鉗般扣住大漢揮拳的手腕，另一只手順勢狠狠將其手臂反擰，猛地按在油膩的餐桌上！“砰！”大漢的臉頰重重砸在桌面，瞬間動彈不得，只剩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掙扎聲。

“老板！報警！這人吃霸王餐還打人！”林洛希轉頭厲聲喊道。

老板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兩名警察進門，掃視一片狼藉的現場。“這位同學，請你先鬆手。”為首的警察語氣嚴肅。

林洛希依言鬆勁。大漢揉著酸痛的脖子和臉頰，驚疑不定地嘟囔：“媽的，這小女生哪來這麽大力氣，見鬼了……”

警察的目光掃過大漢手臂上醒目的紋身，神色微妙地緩和了些：“好了，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警察叔叔！他吃霸王餐還動手打人！”林洛希急切地指向夥計紅腫的臉頰。

大漢冷笑一聲，掏出幾張鈔票隨意甩在桌上：“誰說我吃霸王餐？錢在這！打人？他受傷了嗎？有證據嗎？”他挑釁地環視四周。

“要不是我攔住，我朋友也要被他打傷！老板親眼看到的！”林洛希立刻轉向老板，眼中帶著懇求和催促。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在老板身上。他額頭汗如雨下，嘴唇哆嗦著，最終艱難地垂下眼簾，聲音細若蚊蚋：“我……我剛剛在後廚……沒……沒看見……”

“怎麽會沒看見……”林洛希難以置信地看向其他食客，目光所及之處，眾人紛紛低頭，專注地盯著自己碗里的食物，仿佛那是什麽稀世珍寶。

警察沒再多說，帶著一臉得意的大漢離開了。

看著驚魂未定的夥計和滿地的狼藉，林洛希走到默默收拾的老板身邊，聲音帶著不解和痛心：“老板，您為什麽要那樣說？”

老板停下擦拭油污的手，長長嘆了口氣，臉上寫滿疲憊與深深的恐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靈妹教’那些人，真的惹不起啊……” 他搖搖頭，繼續彎腰收拾，背影佝僂而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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