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慶默弘從徐母的手中接棒,向谷底悲慟的徐錦柔伸出援手,將她從這個無望的惡鬼領土抽離。日復日的交流中她也明白了慶默弘雖未至成功富商般的大人物,但有慶默弘在側的生活是酒吧的黑暗時光永不能比肩的。她亦決心絕不回到那泥潭,她深知這個世界充斥太多的不公和暗湧。此刻的慶默弘可謂是拂曉榮光,在她最為失意時只有慶默弘擊退那些撕咬著她,吞食希望的惡獸,重新燃點起專屬於徐錦柔的生命之火,而其中招引的光芒對她而言更是不可磨滅的存在。與徐錦柔的相處中帶給慶默弘的可不只是悠揚琴聲那般顯淺,他了解這個女子的身不由己,即使她經歷過至暗之夜亦未曾改變她分毫,她為慶默弘安排好生活節奏,就算慶默弘被酒意吞噬,她亦有能力將其開膛破肚,拯救王子。而漸漸慶默弘也在腦海中浮現出想和徐錦柔共諧連理的想法。
夫妻雙劍合壁,他們已成為一股共同的力量,慶默弘在外搜羅合適的貨源,徐錦柔便邀約各種有頭有面的人物至家中傾談,只為可以早日令夫婦二人的企業合力壯大。只要徐錦柔在家中為交際備好酒茶,慶默弘就一定在外忙碌。有時慶默弘在外與富商談笑風生,徐錦柔就在家中狠落牙力,只求妻子可以代為傳話,從而助益二人的目標。門磚變得殘破,粉碎成渣滓。怪奇的是——這是二人財富的猛流沖刷的痕跡,時間亦被掏盡。這樣的日子雖然辛苦,但他們都甘之如飴。只為營造出足以護佑新生兒的環境。隨慶默弘離家的次數更多,家中的門檻變得更為殘破不已,慶氏夫婦打造出的雙手已足以保護腹中小孩一生的周全。
嬰兒呱呱落地,牙牙學語象徵著慶氏的第十一代家主正式誕生。錦華高嶺——尋常人眼中不休奮鬥亦達而不至的目標,以慶氏彼時的地位而言亦不過大題小作。望著眼前二人共同奮鬥的成果,夫婦二人不禁長舒出一口氣。徐錦柔將頭靠在慶默弘的肩上,她的眼神望穿的是自己的過去——酒吧的黑暗,無法再買給她可愛裙子的父親,一切都不曾留下,只留下一塊冰冷石碑以及琴鍵裹著的回憶,美麗而又溫柔的媽媽。「那條裙子太珍貴,珍貴到父親再也無法多送我一次。」徐錦柔心窩中的漣漪被這顆石頭激起,於她而言,這絕對不只是單單一句心裏話。錦華高嶺象徵的不單是二人輝煌的肯定,同時亦告知著慶氏夫婦一切都得來不易。慶默弘亦不再和以前一樣,連額上的碎髮他也要精心地撩起,從嶄露頭角的商人,成為新生父親,他自知身份已經出現了天翻地覆的巨變。錦華高嶺於他而言並不單是住處,也是他和徐錦柔的奮鬥結晶,但更是一把可以讓他斬斷過去的利劍。越過頹靡的山峰後,他眼前的是新的身份,嶄新的篇章。
「傲蕾!那邊危險喔!你要是碰傷的話媽媽都不知道有多心痛。」無限的愛意從徐錦柔的眼中傾瀉而出,柔光吞覆慶傲蕾。溫柔的視線從徐錦柔的目光撇出,指點著眼前忙前忙後流水線一樣的傭人,她唯恐慶傲蕾會因淘氣而受碰撞。慶默弘的光充斥著她的道路,柔和的光尋回本來已被輾碎的靈魂。而慶傲蕾的誕生更重新充盈徐錦柔對母性的凝念。她追尋著母親的影子,期望自己可以用雙手抓緊那道流光,做到自己母親未能做到的事,填補母女間的遺憾。徐錦柔眼中容不下對慶傲蕾的一絲傷害,她以無可言喻的母愛製成長河,一息亦未曾停竭地滋潤慶傲蕾。徐錦柔伸出手攬起慶傲蕾,撫摸著慶傲蕾稚嫩的臉頰,就連一汪靜止的池水亦無從比擬她的溫柔,慶傲蕾臉上的笑容比驕陽燦爛,此舉正是回應徐錦柔的交流。一瞬間她竟分不清——是自己還是自己的母親。
慶默弘如今的地位已如日中天,商界地位無可撼動。若之前躺臥高榻的只是懂得敗散家財的庸才,如今聳立天下的就是商業戰地的精英。當這頭老虎出現,其他動物唯有臣服,或步向滅亡。當他得知竟有人膽大包天,將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他先拔頭籌以無比尖銳的虎齒將對方的頭顱一舉撕下。「直接收購他們的公司,他要是不肯,你知道他家人的住處。」慶默弘臉色陰沉,若這張毫無慈悲的面孔展露於慶傲蕾之前,慶默弘不知要自責多久。被收購的公司絕不可能咽下這一口惡氣,而失去籌碼的歸宿便是商會之協。商會的柱樑上找不到慶默弘之名,一來他無暇應接各種會議,二來他亦不屑小丑派對。但商會主席曾助慶默弘供貨安排,礙著這個順水人情,他也無從推脫。「慶先生,您此舉實在是有違商——」「商道,向來都是利己為先。您若仍然這麼心慈手軟,您項上的光環,您不會覺得有失於它嗎?」慶默弘臉色一貫,難以察覺他真實的情緒。他不曾展出怒顏,深知不會有出頭鳥敢與之反駁。「蔣文要是在我面前下跪道歉,我就還他百分之三十的股權。」慶默弘的話無從聽清,話畢前便已步出門口,只剩煩於傳遞訊息的狐群,目睹百獸之王的離去,鴉雀無聲。
踏入錦華高嶺的大門,慶默弘已對愛女的身影投之萬分期待。「爸爸!」這隻小蜂鳥向眼前的北極熊沖去,幾乎跌倒前被慶默弘用手擋下並抱起,他輕聲責怪未看顧好慶傲蕾的傭人「下次要好好看住小姐了。」一改面容,他抽動面部的肌肉,擠出笑容面對慶傲蕾,洋溢的陽光正正是慶傲蕾所期待的。「有沒有想爸爸?」「當然有了!」父女的對話讓人難以想像商會事件在同日發生,慶傲蕾在為父親烙下一個吻後便快樂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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