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之城 - 強酸毀容

「下輩子吧。」禿叔叔哈哈大笑道:「這輩子你應該是沒機會報仇的，別人都說你是美男子，看看這強酸潑下去後，你的尊容會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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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鄒馬揚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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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你不會死的。」禿叔叔道，「你死了，我找誰拿兩億呢?但你的懸賞單要活的……那我就拔光你的手指甲，以洩我心頭之恨，你侮辱我這麼久了，難道你以為不用還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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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語說:「十指痛歸心」，這句話鄒馬揚可以徹底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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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叔叔拿出一把鐵鉗子，硬生生將鄒馬揚的的指甲剝了下來。鄒馬揚痛得死去活來，口水鼻涕都忍不住流了出來。如果鄒馬揚友人此刻在的話，這那是鄒二少爺呢?反倒像一隻被小孩擲石頭的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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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沿著他的指尖緩緩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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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叔叔大笑道:「鄒二少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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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馬揚的牙齒格格顫抖，實在受不住這種虐待了，求饒道:「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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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個人影，無聲無色地開了門，又無聲無色地進了屋子。禿叔叔忙著折磨鄒馬揚，復仇的心已令他雙眼蒙蔽了，連背後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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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大笑道:「我說，就玩手槍射心臟!」。只聽得「砰」的一聲槍響後，禿叔叔難以置信的，瞧著自己胸口已多出一個洞。他努力地，掙扎著走去電話旁，不知道是想叫救護車，還是想打給家人說最後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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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出三步，他的人已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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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那人急道，「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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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馬揚瞧著那人的臉，覺得非常眼熟，可還是想不起是誰。鄒馬揚心道:「糟了，是我今天酒喝太多了嗎?還是受太多的虐待，我頭腦有點不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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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都不是，鄒二少爺的眼睛一向長在頭頂上，除了天空外，甚麼人都瞧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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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景。」那人道:「你記得我嗎?你的臉……傷得好嚴重，我拿水來……你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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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開了一瓶礦泉水，一整瓶就倒在鄒馬揚的臉上。水沖去強酸，混合著鮮血，所以，地上的液體又是綠色又是紅色。但不知道是否化學反應，鄒馬揚還是感到他的皮膚灼痛如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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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馬揚虛弱道:「我的臉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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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沒回答這問題，顯然是猶豫了。良久良久，他才回答:「你的臉還好，過幾天就沒大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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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機的聲音又響起了:「警方今日證實，知名富商鄒天賜在槍擊事件後於香港養和醫院不幸逝世。據初步調查，疑兇為其二子鄒馬揚……鄒天賜的長子對事件表達極度悲憤，公開譴責鄒馬揚，並宣布懸賞兩億港幣緝捕疑兇，呼籲公眾提供線索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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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新閒的聲音，鄒馬揚的心沉了下來。鄒馬揚強笑道:「你也要那兩億元嗎，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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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盯著鄒馬揚，似乎回憶著甚麼事情，突然搖頭道:「不，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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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兩億是很多很多的錢，普通人兩輩子也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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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記得我是誰，你就知道我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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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打開急救箱，簡單處理鄒馬揚的傷口。鄒馬揚想拿起醫用棉花，幫自己的手指止血，但他的指甲全被拔光，稍有活動，已痛得鄒馬揚雙手發抖，甚麼都握不住了。鄒馬揚感到心中一片悲涼，他明明是鄒氏集團的二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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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竟至如此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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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道:「我們要逃離香港，這兒到處都是你大哥的眼線，待在香港不安全。我在東涌發展碼頭，已準備好快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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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繼續道:「你要改名換姓，我已經幫你偽造了假身份證，你今日起就叫做周賢，你不再是鄒二少爺，不再是鄒馬揚，你跟我讀一次，你叫甚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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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馬揚回答道:「我叫鄒馬揚，偽裝成周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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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鄒馬揚!」小景青筋暴露，氣道:「是周賢，從今天起鄒馬揚死了，再沒有人叫鄒馬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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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又將一個背包拋給鄒馬揚，鄒馬揚用手稱了稱，竟也有一定重量。小景道:「你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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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馬揚打開背包，裏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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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香港身份證一張

假護照一張

現金九萬港幣

預付電話卡三張

棒球帽一頂

口罩兩個

香港紙質地圖一張

多功能工具刀一把

拋棄式手機三部

小型急救包一個

壓縮能量棒五條

口香糖三塊

避孕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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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東西我懂。」鄒馬揚苦思片刻，道:「但口香糖，和避孕套是甚麼意思?跟我逃亡有甚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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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用了!」小景怒道:「鄒二少每一天都找不同的應召女郎，萬一你逃亡期間老毛病發作怎麼辦，我寧願多作準備，免得你留下體液，讓人可以追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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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瘋子!」鄒馬揚怒道:「誰會在逃命過程中召妓，有點常識都不會這樣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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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一連串的破風聲響起。小景大叫道:「跪下!」，鄒馬揚當然知道要跪下了。因為這些破風聲他曾聽過，身為鄒家二少爺，他常常在練靶場練鎗，當子彈穿透空氣的時，就會發出這種破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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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的破風聲，化表著無數的子彈向兩人射來。小景吼道:「你慢慢爬去門口，從後門逃走。」，鄒馬揚道:「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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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道:「不用管我，我會來這只是為了幫你，你死了，這一切意義都沒了。」，鄒馬揚咬了咬牙，道:「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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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二少爺出名的，從不止他英俊的美貌，還有他倔如公牛的脾氣。現在已是槍林彈之際，鄒馬揚卻不願意拋下他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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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位紈絹子弟也有可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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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的手臂血如流柱，鄒馬揚這才驚覺，他已經中槍了。小景壓低聲音，語氣卻非常真誠:「表弟，這是離別的時間了，你不記得我不要緊，你要好好活下去，我相信你是冤枉的人，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洗清你自己的冤名。」

鄒馬揚大吃一驚，他的回憶一瞬間回來了。這名叫「小景」的人，是他的親表哥，童年時兩人非常合契，吃同一碗飯，穿同一條褲子，踢同一個足球，讀同一本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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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兩人漸漸長大，再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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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馬揚驚訝道:「你是李景生，我記得了!」，李景生眼中似有淚，道:「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今日的事情，你不用謝我，你早還清你的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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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馬揚咬牙道:「我們是家人，我不會拋下你的!」，李景生目中似有怒火，道:「如果你留下來，那便死兩個人，如果你願意逃跑，另一人也許可以洗清冤屈，走走走，別讓我的努力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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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馬揚仍在猶豫，李景生突然一巴掌打過去，狠狠道:「沒出息的，要走的時候不走。」，鄒馬揚哭了，發狂往後門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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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生目送著他表弟的背影，忽然憶起十四年前的事情。那時兩人都是頑皮的小屁孩，被長輩用藤條追打，鄒馬揚很快躲進去衣櫃，李景生只好擋在外頭，長輩的鞭打都落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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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生硬生生忍住痛，沒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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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今日一樣，他直到死，也沒哼一聲，也毫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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