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嚎叫與怪物的夢 - 第二章─漫漫長夜

第二章─漫漫長夜

　　夜裡，村莊內仍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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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希一人獨自走在街道上，雙眼無神的看著自己向前走的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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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要讓自己走向哪裡，只是在確定爸爸已經睡著後，才藉著夜遊，試著把心中堆積著的異樣情緒排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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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種必須承認卻又不想面對的情緒，他不知道如何處理，又或者說，原因是他沒有辦法想像那十字架燒起前，束綁其上的怪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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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們抵達村莊時，十字架已經燒燬了，除了濃煙與黑炭外，看不出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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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周遭的人們表現像在告訴他怪物確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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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火堆旁湊滿聒噪不已的婦女，孩子們扮演戰士與怪物在道路上追逐，巡邏的民兵那張被火把照亮的臉上掛著還未放心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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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如這是一場戰爭後的宴會，人與怪物間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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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運》裡的記載成真，克里希自認對其信仰的真心不會比人少，但他心裡的某處仍接受不了《命運》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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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力為自己的思緒找到出口，腳下的步伐也愈加加速，霎時間沒注意到從旁竄出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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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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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撞倒了克里希，在克里希感覺到屁股落地的痛楚前，便急忙站起跑進一旁的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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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希來不及開口叫住對方，從小女孩來的地方又跑來了一群小孩，顯然是追著前者，欺負弱小的事，這讓他有些生氣的開口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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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怎麼欺......」「怪物跑過去了！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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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希的話被帶頭的男孩蓋過，確切來說克里希甚至停下了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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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們進入了小巷，巷裡傳來的聲音在他耳裡不斷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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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都是膽小鬼!」、「髒兮兮的壞蛋!」、「淨化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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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希不自主將手按在自己胸前，像在以此時加速的心跳提醒自己還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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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聽見來自周圍的嘲笑聲，一股噁心的寒意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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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三兩輕佻刻薄的女性話語傳入他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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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追那個流民的啞巴小孩了，他們還真玩不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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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都是那副骯髒樣子，說不定根本沒洗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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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說還有她那瞎眼的乞丐媽媽了，聽說那眼皮下面的珠子是魔女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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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話並不是對克里希說的，然而他心中的噁心寒意沒有任何減退，更多了羞愧、懷疑，以及對那名小女孩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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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車夫工作的關係，這村莊他沒少來過，雖然他沒有與經過的村莊村民聯絡感情的工作興趣，但就以以往的感覺來看，克里希可以肯定的說這村莊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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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怎麼了? 一次遇上這麼多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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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希彎起兩手指關節揉起雙眼，希望能在下次睜開眼時，接受這村莊或這《命運》所說的世界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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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緩緩提起，地上的一圈髮飾落入他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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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環草編的髮圈，狀況很是破爛，像被那群剛剛在身後追逐的小孩一一踐踏過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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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還能讓它稱為髮圈的是圍繞圈上的，烏頭草的藍紫色花朵，其在月光的渲染下更加深其妖媚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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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克里希想當作沒看見的離開，但他最後還是拾起了，原因是他還記得這髮圈的主人正是剛剛撞倒他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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