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嚎叫與怪物的夢 - 第十八章─外來者

第十八章─外來者

城裡的喧囂轉為混亂，已經擁擠的街道，像好幾隻互相綁住彼此尾巴的老鼠。

有的人向前，想看望街道中心遇襲的吉恩城主。有的人後退，想逃離可能還未停止的襲殺。有的人駐足，暗地觀察事態動向。

而距離混亂的中心，四百公尺處，一處高聳的教堂塔樓頂。

一名男子正倚在梁柱邊，以望遠鏡確認任務是否成功。

他渾身纏滿了繃帶，繃帶老舊的發黃，還帶著磨耗過的痕跡。臉部只有兩個對應眼窩的凹槽，若是此刻有人看見他，也未必能看出那是個人。

他後方的地上，還放著作案工具─那是一把大弓。

「這些該死的。」

由於望遠鏡裡遲遲找不到被人群淹沒的吉恩，他口氣氣急敗壞，若是不快點確認，搞不好會被接下來，已經可以預見的封城所困住。

若是再推出飛箭的方向，教堂想必會出賣他。

「你們人類的破事，真是讓我覺得諷刺。」

─躂、躂、躂

他聽見一種突兀的拍打聲漸漸靠近，朝著聲音來源，正要探頭望下，發現一道身影抓著塔樓外露的石塊，飛快的朝他攀來。

一個呼吸後，躍入他眼前。

那是一名身披塗上黑色蠟漆的大斗篷的男性，頭頂黑色大禮帽，臉上戴著泛黃的鳥嘴面具，手上是一雙黑色皮手套，眼孔底下一對銀亮透白的雙瞳。

─是醫生。

「在這種地方……木乃伊，你是我第一個看到的，教堂的走狗。」

男人笑了笑:「走狗? 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醫生在一個思考的呼吸後，撐破原本隱藏身分的手套，露出其下的狼爪。

「各取所需? 這是多少盲目者說過的─合理的理由。」

男人腳步瞬退，從熟練的步伐，不難猜出在近戰格鬥上，也有一定造詣。

「狼人嗎? 真不想打。」

男人語畢，右手貼胸，竟從胸腔裡抽出一把彎刀。

男人擺出迎戰姿勢道:「我沒有想過會遇到同類。更沒想過你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哈哈，這麼說有點奇怪。」

醫生搖頭:「不，所謂你們、他們，簡言說，只是善惡的相對。」

醫生自從登上塔樓後，一步都未移動，但男人很清楚狼人天生的戰鬥嗅覺和爆發力，在塔樓不大的空間裡戰鬥，他雖然有一戰之力，但被殺的機會還是很高。

他不再想吉恩的死活，只想著要急迫撤離此地，若不用與眼前的狼人戰鬥，就更好了。

他邊說話，邊緩緩挪動腳步往塔樓邊緣。

「你不想知道嗎? 我想從教堂得來的東西。」

醫生不語，而是將狼爪抬於胸前，朝向他邁開腳步。

冷言道:「教堂─不可信。」

見狀，他急忙道:「但我想相信啊……能把我們轉化為人的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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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心另一端。

人潮仍處於混亂，緊急前來的軍隊，封鎖了主要街道的出入口，為通行的人，一一查驗身份。

克里希與爸爸在擠壓著的人群中被沖散，他努力推著身邊的人，往爸爸那邊挪動，卻發現他的身影越來越遠，直至像跌倒了般，突然消失在人潮中。

「爸爸──！」

但喊聲被叫喊聲、馬蹄聲所掩沒。

克里希被人潮推著走，等他停下時，發現自己已在一排隊伍裡，隨著緩緩前進，他終於看見，最前頭是一名身穿黑鎧的軍官正在查驗。

─輪到他了。

「你哪來的？」

「我是……商隊車伕，我還有個爸爸，應該還在後面……」

「不是本地人？」

「這是我第一次來……我們在這——」

軍官未聽完，對旁人擺手:「記下來，他是外來者。跟著下一批送進教堂檢查身份。」

他眉頭一皺：「什麼教堂？」

「你不用管。」

「等一下……我爸爸還在──！」

軍官的鐵手套壓住他的肩膀，他下意識想掙脫，卻被推進士兵看管的封鎖線後。

克里希心裡擔憂著，不斷抬頭看向人群隊伍，希望能看見平安無事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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