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世浮生錄 - （111）這才是最殘忍的

洞內瀰漫著草藥苦澀的氣息，混著一絲蛇類特有的冷腥。

霓流歌盤踞在石榻邊，青鱗在幽光下泛著釉色，修長的手指搭在寧荷纖細的腕間。她的蛇瞳時而收縮成線，時而擴張成圓，彷彿在解讀某種晦澀的經文。

「這情況……人類……半妖……」

她吐出分岔的蛇信，空氣中頓時飄起淡淡的靈力漣漪。

翎岳立在一旁，銀灰色的狼尾不自覺地緊繃。明心端來一盆溫水，卻被霓流歌抬手制止——

「別用狼的方式照顧她。」

蛇尾沙沙劃過地面，霓流歌俯身，冰涼的指尖突然按在寧荷的胃部。

「嗚……！」寧荷猛地弓起身子，狼爪揪住獸皮褥子。

「果然。」霓流歌的豎瞳閃過銳光，「她的內臟……完全是人類的構造。」

翎岳的耳朵陡然豎直：「什麼意思？」

「意思是——」霓流歌冷笑一聲，蛇鱗泛起警告般的青光，「你們差點用生肉害死她。」

洞內驟然死寂。

翎岳的瞳孔縮成針尖——他想起寧荷前些日子進食後總會偷偷嘔吐，原來不是挑食，而是……

根本消化不了。

「妖力強行改造了她的外表，但內裡……」霓流歌的蛇尾不耐煩地拍打地面，「脆弱得像初生幼崽。」

寧荷蜷縮著，這幾個月她硬逼自己吞下帶血的肉塊，假裝享受撕咬的滋味，可原來……

她的身體一直在無聲抗議。

霓流歌突然甩出一個玉瓶：「每日一粒，化在粥裡。」

翎岳接住，瓶中是琥珀色的丹丸，散發著竹葉清香。

「三日內只能喝米漿。」萬蛇淵霸主游移至洞口，回頭時豎瞳森冷。

翎岳的狼爪深深陷入石壁。

「流歌姑娘。」他聲音沙啞，「可有根治之法？」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vDxuLZdc

青蛇的尾巴尖在月光下閃了閃。

「兩種選擇。」她豎起一根手指，「一，徹底妖化——本座會親自撕開她的胸腔，把內臟也變成狼的。」

寧荷劇烈顫抖起來。

「二呢？」翎岳擋在她身前。

「保持現狀。」霓流歌的瞳孔映出寧荷狼狽的模樣，「永遠……當個吃不了肉、握不住劍的『半吊子』。」

洞外的風突然變得刺骨。

霓流歌離去前最後瞥了寧荷一眼，輕聲補了一句：

「順帶一提……她現在的身體，連自盡的力氣都沒有。」

——這才是最殘忍的。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1tyr8mN6n

——————

這日，黑山老妖受邀至狼嚎谷。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j2VZGiCl

他走入洞中時，天地氣息彷彿都被抽乾，連群狼都不敢近前。

嵩闕修長的手指輕撫下巴，黑金長袍襯得他膚色蒼白如雪。他微微瞇起那雙狹長的眼睛，打量著縮在翎岳身後的寧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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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不是上次來改造蝕爪的那位捉妖師嗎？」他輕笑，嗓音如絲綢般滑膩，「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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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荷的狼耳緊貼頭皮，喉嚨裡擠出一聲不安的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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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還是那麼可怕……

「嵩闕大人。」翎岳的銀尾橫擋在兩人之間，「請您看看這詛咒——」

「本座會解。」嵩闕鬆手，袖中突然滑出一柄青銅小秤，秤盤上各放著一片寧荷的狼毛與一滴血珠。秤桿詭異地向右傾斜。

他瞇起眼笑了。

優雅至極。

毛骨悚然。

「解法嘛……」佛珠「喀啦」一響，「一條手臂？」

「吾給。」

翎岳毫不猶豫地伸出左臂，銀灰色的妖力在腕間凝聚，彷彿下一秒就要自斷一臂——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qRPQoVSJ

「嗚！」寧荷猛地撲上去，用狼爪死死按住他的手，瘋狂搖頭。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pUoDQc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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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闕見狀，忽然掩唇輕笑，優雅得像在欣賞一場鬧劇。

「急什麼？要解這咒……得花上幾百年呢。」他忽然用秤桿挑起寧荷一縷髮絲，「倒是能先給這『寧什麼的』加些小玩意兒——」

青銅秤突然化作流沙，纏上寧荷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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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骼重鑄，經脈覆寫。」嵩闕的嗓音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往後跑跳撕咬，與真狼無異……當然，內裡還是會疼的，看在妳之前取悅過江雲霨的份上，本座會讓妳…..不那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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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荷驚恐地看著自己的爪子泛起金屬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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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徹底解咒，」嵩闕袖中飛出一卷竹簡，在空中拼出菱婪生前的妖相，「需施咒者親解。」

「……可施咒者已死。」翎岳緩緩說道。

「死了？妖丹總在吧？」 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9Er1S8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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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岳狼耳一顫：「在薛臨皇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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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皇族。」嵩闕的佛珠突然纏住寧荷脖頸，在她耳邊呵氣似地說：「用那妖丹修補，你便永遠是狼妖了……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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