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貓影 - （53）原來她早就不恨了

「這萬蛇淵的霸主怎麼可能不吃人啊……」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BzsmpZTJ1

陸毅恒蹲在煉藥室的角落，一邊搗藥一邊嘀咕，黑尾巴不耐煩地甩動著。

「而且那隻白虎，明明在練斷情絕愛的術法，卻整天笑得像個傻子一樣……」

在他的認知裡，妖怪修煉本就是逆天而行。為了活得更久、變得更強，大多數妖怪都會選擇「吃人」。

吃惡人，修為增長慢，因為內心污穢；吃至純至善之人，修為暴漲，滋味也最鮮美。

他自己雖然沒吃過好人，黑山老妖從不把「上等貨」分給他，但至少也吞過不少惡徒的魂魄，勉強維持修為。

可這萬蛇淵……簡直荒謬至極！

霓流歌身為蛇妖，不僅不吃人，還整天煉製解藥、毒丹，供給人間治病除害。這確實能累積功德、提升修為，但速度慢得可憐。

「騙誰啊……她一定偷偷吃過人！」黑貓信誓旦旦地想著。

至於那隻白虎——白敖，更讓他無法理解。

明明修煉的是「斷情絕愛」的術法，卻整天圍著霓流歌轉，笑得陽光燦爛，活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裝什麼清高？妖怪哪有不沾血的？」他嗤之以鼻。

——他並不知道，這隻白虎曾經也深愛過人。

正因為悔恨，才甘願自斷情根，只為不再重蹈覆轍。

而如今的白敖，早已將所有的溫柔，都留給了那個被他辜負過的徒弟。

「陸毅恒。」

冰冷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黑貓嚇得炸毛，差點打翻藥缽。

霓流歌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青蛇豎瞳冷冷地盯著他：「你剛才，是不是在心裡罵本座？」

「沒、沒有！」他連忙否認，胸口立刻傳來一陣刺痛。

「哼。」她甩袖離去，卻在門口頓了頓，「……今晚的藥，多加一味『清心草』。」

清心草，專解邪祟執念。

陸毅恒愣住。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藥材，突然意識到——

或許，這世上真的有不靠吃人，也能強大的妖怪。

——————

煉藥室的青煙繚繞中，霓流歌盯著白敖掌心流轉的金色符文，蛇尾不耐煩地拍打地面。

她突然出聲，毒牙在唇間若隱若現：「幹嘛斷情絕愛……雙修才是正途。」

白敖的手顫了顫，符文險些潰散。那張總是帶著虎牙笑臉的面具終於出現裂痕：「已經不需要了……」

藥杵「咚」地砸在玉臼裡，霓流歌冷笑：「本座說的是修為，不是讓你發情。」

她故意說得刻薄，卻看見白敖金瞳裡浮起更深的自責——每當她下意識躲開他的觸碰，每當她因男性氣息而反胃，這隻蠢虎就會露出這種被千刀萬剮般的表情。

白敖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虎爪強勢地穿過她的指縫，「這顆心跳動的代價，是妳被誣陷、被追殺、被逼得用毒牙自保！」他的掌心燙得驚人，「現在它每跳一下，都在提醒我當年有多蠢！」

霓流歌的蛇瞳驟縮。

這個姿勢太像雙修的起手式，她幾乎能感受到他澎湃的妖力在經脈裡咆哮，她居然沒有想吐。

「鬆手。」她嘶聲道。

白敖卻變本加厲地將她拉近，鼻尖幾乎相觸：「流歌，妳恨我沒關係。」溫熱的呼吸帶著松木香拂過她鱗片，「愛確實能增進修為。」

他忽然引導她的手結出雙修法印，兩股妖力瞬間交融。霓流歌驚愕地發現，自己千年來毫無動靜的瓶頸竟鬆動了！

「你……！」

「不是情慾的愛。」白敖額頭抵住她的，「是師父想保護徒弟的那種。」

「白敖……！」

靈力交融的瞬間，霓流歌蛇瞳驟縮，本能地想抽身退開，可她的蛇尾卻誠實地纏上白虎精壯的腰肢。青鱗與銀白的毛髮交錯，妖力如潮水般在兩人經脈間奔流。

「哪有這樣的……」她聲音微顫，指尖抵著他胸膛想推開，掌心卻傳來白敖劇烈的心跳。

太奇怪了。

她與柳凝淵雙修時，是因相愛而靈慾合一；可此刻與白敖靈力交融，竟無半分排斥——分明是師徒，分明曾恨之入骨，為何她的身體比理智更早接納了他？

白敖的金瞳近在咫尺，裡頭盛著她千年未見的溫柔與痛楚。他的虎掌穩穩托住她後腰，妖力如暖陽般滲入她每片鱗甲的縫隙：「流歌，雙修本就不限道侶。」額頭輕抵她的，「師徒傳承，亦是大道。」

霓流歌忽然明白了——

這不是情慾的糾纏，而是千年虧欠的彌補。

白敖將畢生修為化作最純粹的靈力，一點點修復她受損的經脈。那些曾因恨意而枯竭的角落，此刻被虎族特有的熾烈妖力溫柔灌溉。她閉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這場遲來的贖罪裡。

當最後一縷靈力匯入丹田，霓流歌發現自己灰白的髮梢竟恢復了靛青色澤。她怔怔望向他：「你……散了百年修為？」

白敖笑著抹去唇角血絲，虎耳愉悅地抖了抖：

「值得。」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xNgrsye6

這一刻，霓流歌終於看清——

原來她早就不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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