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世浮生錄 - （77）誰都別想再見

黑山洞府內，夜明珠將石壁照得瑩瑩發亮。江雲霨纖細的機關手指正飛快地在羊皮紙上勾畫，墨線自動延伸成精密的陣法圖。

「大妖怪～你看！」她操縱傀儡轉了個圈，髮梢帶起幾點靈光。「這次我研究你們廚房的通風系統——」羊皮紙「唰」地展開，浮現出錯綜複雜的氣流通道，「不然你吃的那些......」傀儡做出捂鼻動作，「太腥了。」

嵩闕慵懶地倚在王座上，指尖纏繞著一縷黑霧。萬年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不，有具傀儡敢當面嫌他進食習慣。

「喔？」他伸手戳了戳羊皮紙，妖力激盪下，圖紙上的通風管立刻按照他的飲食習慣自動調整容量。「倒是挺精妙......」黑山老妖難得露出玩味的神情，「不過本座進食量挺多，消耗得來嗎？」

「試試看啊～」江雲霨的袖中突然彈出十幾種材質樣本，「不行我再改改唄～」她操縱著靈力將樣本排成扇形，「這樣你就不用掛一堆香囊啦，有些味道太重，不適合你。」

嵩闕突然低笑出聲。 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E4iv5ErA

不怕本座吃人的人類......

還嫌本座洞府臭？

他看著眼前這具由自己妖力驅動的傀儡，這女人不僅用他的妖力當能源，還反客為主地改造起他的地盤。

石壁上的藤蔓悄悄纏繞住一截通風管模型。嵩闕瞇起眼，看著江雲霨指揮小妖施工的背影，胸口泛起奇異的滿足感。

又強又瘋的朋友......

果然還是藏起來比較好。

——————

江雲霨的傀儡手指正飛快地在岩壁上刻畫著複雜的陣紋，將黑山結界的能量節點一一標註出來——就在嵩闕的王座正後方，毫不避諱。

「大妖怪～你看這處靈脈走向——」她突然一個翻身懸停在嵩闕面前，「要是把妖力逆轉三周天，是不是就能開個小門？」

嵩闕慢條斯理地翻著手中竹簡，眼皮都沒抬一下：「妳上週才說要炸穿東側靈泉。」

「那是方案一嘛！」傀儡眼睛「喀嚓」轉成歡快的月牙形，「現在是改良版方案二！」

洞外傳來小妖們的驚呼。江雲霨「哎呀」一聲，只見她昨天埋的爆破符不知怎地被觸發，炸得滿山桃花紛飛。嵩闕的嘴角抽了抽——那些可是養了三百年的靈桃。

又來了。

這五年來，江雲霨的傀儡身軀早已摸遍黑山每寸結界。她當著他的面破解、改良、甚至惡作劇，從不掩飾。嵩闕曾親眼見過她袖中藏著的「弒妖釘」——那是真能要他命的東西。

「明日帶妳去人間。」他突然道。

江雲霨猛地回頭，機關關節發出「嘎吱」脆響：「當真？我要吃燒餅！還有胭脂鋪新出的......」

嵩闕揮袖打斷她的喋喋不休。黑霧纏繞間，他看著這具近乎完美的傀儡，胸口泛起奇異的暖意。

不怕他。

能殺他。

石壁上的陣法圖突然亮起藍光。江雲霨「哇」地撲過去研究，完全沒注意到身後大妖眼中閃過的佔有慾。

萬蛇淵那條小蛇好像計劃著什麼......

——————

黑山洞府深處，紫府妖火在玄冰玉棺中幽幽燃燒。嵩闕靜立棺前，指尖輕撫過棺中女子蒼白的面容——那是他用千年寒玉與自身精血重塑的江雲霨肉身，肌理下的脈絡還流轉著細碎的金色妖光。

本座才沒有殺妳......

記憶如潮水湧來。

那日他又去茅草屋偷看江雲霨，她醉醺醺的拿著濃縮版紫府妖火直接吞了下去，他正要救她，結果他徒弟葉陞就忽然冒出來哭哭啼啼的，他只好趁她意識完全消逝時將她潰散的神識先攏入自己的元神空間。

石室外突然傳來傀儡「咔嗒咔嗒」的跑步聲。嵩闕揮袖合上玉棺，轉身就見江雲霨的機關手指還夾著張萬蛇淵的戰帖：「大妖怪，流歌姑娘說三天後要來燒山耶～」

嵩闕額角跳了跳——這女人生前就跟萬蛇淵那條小蛇不清不楚，現在倒是更沒心沒肺。

「妳可知他們為何要來？」他故意問道。

「說是要幫我報仇呀～」

等那群傻子殺上門......

看到妳這副德行......

反正等肉身重塑完成，這具傀儡體就該報廢了。到時候把醒來的江雲霨藏到更深的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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