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世浮生錄 - （54）該死的劍客

黑山深處，枯骨堆砌的王座上，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睜開猩紅的雙眼。

「陸毅恒的扣心咒……解了？」

嵩闕——萬年修為的黑山老妖，指尖輕撫過心口隱隱作痛的咒印反噬，唇角卻勾起興味的弧度。他萬年來橫行人妖兩界，除了那白虎一族、虎山的除妖師，以及人間那個皇帝薛裴，還未曾將誰放在眼裡。

「倒是有趣……」

他低聲輕笑，蒼白的手指在空中虛劃，瞬間鎖定了陸毅恒的氣息——萬蛇淵。

呵，原來是那條小青蛇的地盤。

嵩闕並不急著發怒。萬年的歲月早已磨去他的浮躁，扣心咒被破，對他而言不過是少了一枚棋子。更何況……

「胃袋裡的那些『存糧』，可不能浪費啊……」

他瞇起眼，妖力如絲如縷地滲出，無聲無息地潛入萬蛇淵的結界。

扣心咒本就是用來控制千年以下的小妖，被破解也無所謂。

反正，他隨時都能討回來，

嵩闕的耐心，向來很好。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ye3OVoRQ

畢竟獵物，總是要養肥了再吃。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sFOA9Us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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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岸獨自蜷在王府最深處的暗閣裡，指尖摩挲著銅鏡邊緣。

鏡中那張臉——眉目如畫，膚若凝脂，與六年前他二十一歲時的模樣分毫不差。

「……停止生長了嗎？」

他苦笑著放下銅鏡，袖中滑出當年霓流歌留下的鱗片。青鱗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彷彿在嘲笑他這具不上不下的軀殼——既非純粹人類，亦非完整妖怪。

議政廳內，檀木屏風後的身影依舊挺拔。

「殿下，河北水患——」

「撥三十萬兩賑災，工部即日督造堤防。」

他的聲音透過屏風傳來，清朗如昔，卻讓稟報的官員暗自心驚——六年了，為何若懷親王的聲線仍如弱冠少年？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G6nqITkz

他們看不見，屏風後的薛岸正死死掐著掌心。妖力不受控地溢出，在指尖凝成細小冰晶。

人類的軀殼，妖怪的時間，他被卡在生死的夾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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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蛇淵的街道瀰漫著草藥清香，這天薛岸獨自漫步其中，墨藍色的衣袍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他正沉思著半妖之軀帶來的困擾，忽然聽見一道元氣十足的呼喚——

「三殿下～」

抬眼望去，只見陸毅恒正抱著滿懷藥草從藥坊蹦跳出來，黑髮間豎立的貓耳因興奮而抖動，鼻尖還沾著些許藥灰。

薛岸微微一怔，隨即禮貌頷首：「你好。」

「哈哈哈～太客氣啦！」陸毅恒笑得露出小虎牙，尾巴在身後愉快地搖擺，「我只是流歌大人的小廝，不是什麼大人物～」

他特別喜歡這位人類皇子——不像其他修士總對他這「不祥黑貓」避之唯恐不及。

薛岸望著對方鼻頭上越擦越花的污漬，冰封般的表情稍稍融化：「嗯……」

「怎麼啦？心情不太好？」黑貓少年歪頭，懷裡的藥草沙沙作響。他現在的生活確實比從前好太多——不用再殺人，不必擔驚受怕，連皮毛都因萬蛇淵的靈藥養護而油光水滑。

薛岸遲疑片刻：「有些關於妖界的問題……」

「問我吧！」陸毅恒雙眼驟亮，貓尾高高翹起，「我活了千年，知道的可多了！」

其實他根本不在乎問題內容，只是難得有人願意聽這「惡名昭彰」的黑貓說話。

薛岸問得謹慎，陸毅恒答得歡快。從半妖體質到人界禁忌，黑貓甚至掏出偷藏的蜜餞與他分享——

「這個超甜！是流歌大人……呃，勉強准許我拿的。」

夕陽西沉時，薛岸起身告辭。陸毅恒忽然塞給他一小包東西——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2vP1bJyv

「殿下要是還煩惱……」黑貓難得靦腆地抓抓臉，「就用這個『夢迴香』，能夢見最懷念的時光喔！」

『這黑貓妖......過得挺滋潤啊......』

嵩闕的氣息如薄霧般無聲繚繞在萬蛇淵的街角，若非萬年大妖的修為，根本難以察覺這縷隱匿的窺探。

『不過這個三殿下身上，怎麼有江雲霨的味道？』

嵩闕的指尖輕敲王座扶手，回憶湧上心頭。

三年前，那個瘋瘋癲癲的人類劍客闖進他的地盤採藥，被他發現後竟不慌不忙地咧嘴一笑，甩手就是一張爆炸符——「轟！」

他的洞窟被炸出一個小洞，碎石飛濺，煙塵瀰漫。

「該死的劍客！」

嵩闕當即派出手下追殺，可江雲霨的劍快得離譜，一劍封喉，乾淨利落。他氣得親自出手，卻發現這女人逃跑的本事比劍法還高明——轉眼就溜得無影無蹤。

「怎麼那麼難殺！」

而這隻叛逃的黑貓妖先前竟能安然待在江雲霨附近多日而不被察覺？嵩闕冷笑。

「原來是因為那隻小白貓......」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qoOCajbH

葉陞的氣息掩蓋了陸毅恒的妖氣，讓江雲霨誤以為只是自家徒弟在附近打轉。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KX62PzX9

真是......有趣極了。

遠處，正與薛岸分享蜜餞的陸毅恒突然打了個寒顫，黑毛微微炸起。

「怎麼了？」薛岸敏銳地察覺異樣。 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Inb729Zq

「沒、沒事......」陸毅恒強顏歡笑，尾巴卻不安地纏上對方手腕，「可能是......夜風太涼？」

萬蛇淵的燈火依舊溫暖，卻無人發現，一縷黑霧正悄然滲透結界，如毒蛇般靜靜蟄伏......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gXes8Q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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