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世浮生錄 - （45）人形安撫枕

房門被猛地推開的瞬間，霓流歌額角的青筋狠狠跳了跳。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kfRa0Fzn

「流歌姑娘！」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XWgoPan0

三道聲音同時炸響，吵得她耳膜發疼。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fN6j20iH

江雲霨第一個衝進來，二話不說就從懷裡掏出一個破舊的布袋，嘩啦啦倒出一堆五顏六色的藥瓶，瓶身還貼著歪歪扭扭的標籤：「試試這個！『十全大補丸』！還有這個！『起死回生散』！啊對了還有——」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qPXpLkea

薛岸緊跟其後，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在她床前，臉色蒼白，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哽住。他看著她如今虛弱的模樣，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愧疚、震驚、不解，甚至還有一絲心疼。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rTQeE7Rf

而葉陞則站在最後面，一臉茫然地跟著緊張，手裡還捧著一個精緻的木盒，猶豫了半天才彆扭地開口：「本、本大俠……只有魚乾……要吃嗎？」

霓流歌：「……」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三人，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不可能……她竟然連他們的氣息都感應不到了！？

曾經的她，只需稍稍凝神，就能感知方圓百里內任何妖物或人類的動靜。而現在，她甚至沒能提前察覺這三人靠近的腳步聲！

這種無力感讓她狠狠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流歌姑娘……為何……」薛岸終於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

他想問，為何要為了他做到這種地步？

霓流歌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她不需要解釋，更不需要同情。

「流歌！來試試我這次做的新藥！」江雲霨完全沒察覺氣氛的凝重，興沖沖地抓起一個冒著詭異紫煙的瓶子就要往她嘴裡灌。

「滾。」霓流歌一個眼刀甩過去，聲音雖稚嫩，殺氣卻不減。

江雲霨瞬間僵住，乾笑兩聲：「啊哈哈……那、那我自己試……」說完真的仰頭灌了一口，下一秒就口吐白沫倒地抽搐。

葉陞嚇得手一抖，魚乾盒差點摔在地上：「師父！？」

霓流歌：「……」

房間裡一時雞飛狗跳。

霓流歌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被這群傢伙「關心」的一天。更沒想過，她竟然淪落到連拒絕的力氣都沒有。

這種被當成「弱者」對待的感覺，讓她胸口悶得發疼。

小狐狸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輕輕蹭了蹭她的手，無聲地安慰著。

而白敖站在一旁，看著她緊皺的眉頭，嘴角卻微微揚起——這樣的她，雖然狼狽，卻比那個冷冰冰的萬蛇之王，更像當年的「白靈」。

——————

薛岸的狀況穩定後，與葉陞同寢時已能完全維持人形，不再像從前那樣偶爾露出狐耳或尾巴。他舉止端方，談吐優雅，儼然恢復了昔日「三殿下」的風範，再不復當初那個會撒嬌、會耍賴的半妖模樣。

可唯獨在夜裡——

當燭火熄滅，紗帳垂落，葉陞鑽進他懷中時，那份刻意維持的冷靜便會瞬間崩塌。

「薛岸……喜歡……」葉陞迷迷糊糊地囈語，毛茸茸的腦袋在他頸窩蹭了蹭，又往他懷裡鑽得更深。

薛岸呼吸一滯，心跳如擂鼓。

他垂眸看著懷裡的小貓妖——葉陞睡著時總會不自覺露出貓耳，此刻那對雪白的耳朵正隨著呼吸輕輕顫動，軟得讓人心尖發顫。

「嗯……嗯……」他喉結滾動，手臂收緊，將葉陞摟得更近。

太近了。

近到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吐息灑在鎖骨，近到能聞到葉陞髮間淡淡的皂角香，近到……讓他最近越來越難以自控。

明明從前都能心如止水地抱著他入睡，為何現在光是這樣貼著，就渾身發燙？

薛岸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可腦海裡卻浮現出葉陞白日裡的模樣——練劍時汗濕的後頸、吃飯時鼓起的臉頰、被他逗弄時氣紅的耳尖……

「……糟糕。」他苦笑，終於承認自己最近有些沉淪了。

薛岸輕輕撫過葉陞的貓耳，低聲嘆道：

「你這般毫無防備……叫我如何是好？」

而睡夢中的葉陞彷彿聽見了，嘴角微微揚起，又往他懷裡蹭了蹭。

葉陞藏匿氣息的功夫堪稱一絕。

薛裴至今未曾察覺自家兄長房裡藏了隻貓妖——莫說妖氣，就連半根貓毛都沒嗅到。每當夜裡找薛岸下棋時，房內除了檀香便是書卷氣，哪能想到紗帳後頭正蜷著個熟睡的小貓妖？

正因如此，薛岸才放心讓葉陞日日來訪。

這日恰逢葉陞十六歲生辰，眾人齊聚妖界為他慶賀。花司璃一襲紅裳如火，笑吟吟地揉了揉兒子的腦袋：「我們家葉小陞又長大啦。」

「娘！」葉陞貓耳豎起，金瞳亮晶晶的，「這次給我準備了什麼呀？」

花司璃廣袖一揮，三隻雕花木箱轟然落在門前。箱蓋彈開的瞬間，醃製得恰到好處的魚乾香氣撲面而來——東海銀魚、北冥雪鰭、南海金鱗，全是頂級貨色。

「喵嗚！」葉陞瞬間現了原形，雪白貓崽一頭扎進魚乾堆裡，尾巴甩成小旋風。

兩位姊姊也不甘示弱。葉盼捧出琉璃罐裝的貓薄荷，葉楠則遞上金絲囊裹的特調版，還衝薛岸眨眨眼：「今晚試試？」

薛岸接過那包可疑的粉末，耳根瞬間燒紅。他當然知道妖界的貓薄荷……不止是貓薄荷。

薛岸面不改色地收起金絲囊。葉陞嘴裡還叼著半截魚乾，含糊不清地咕噥：「薛岸薛岸！我們晚上——」

「咳！」薛岸一把捂住他的嘴。

薛岸望著懷裡天真爛漫的小壽星，再看看袖中那包「特製禮物」，忽然覺得今晚怕是又要當一回「人形安撫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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